門的速度,卻比他前一次去敲門時快了許多。這一次,腳下虛浮的他跌跌撞撞進了門,卻是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一把抱住了汪孚林的大腿:“掌道老爺,小的剛剛迫不得已說了假話,那些話是別人要挾我說的……”
聽到鄭有貴猶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將前因後果一一道來,汪孚林卻足足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笑呵呵地拍了拍這個白衣書辦的肩膀:“大晚上的,說不定是有人惡作劇開玩笑來嚇你,順便也來嚇我,不值得大驚小怪。等天亮之後,我派個人去你家看看就是了。如果沒事,你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別四處嚷嚷,省得回頭惹麻煩又或者被人笑話,明白嗎?”
“可是……”鄭有貴本能地覺著不是這麼一回事。可是,汪孚林既然做出了決定,那麼怎麼都沒有他小小一個白衣書辦質疑的份,可他眼下怎麼都不敢再回自己那吏捨去住,當下便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小的能否留在掌道老爺房裡?小的不用打地鋪,就這麼席地便能睡。”
“要是你不在乎到時候萬一被人看到,到時候風言風語四處都是,那就隨便你了。”
汪孚林伸了個懶腰,不置可否地丟出了這番話,等到上床拉帳子躺下,他隔著簾帳影影綽綽地看到鄭有貴悄悄爬到門縫裡頭向外張望,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最終卻還是出了門,他立時就能斷定,剛剛此人說的全都是真話。他就覺得,半夜三更鄭有貴會正好失眠到前門去,而且正好看到什麼錦衣衛出沒,這實在是有些荒謬滑稽,可真沒想到,卻是有人用家人要挾這傢伙這麼說的。不過,這麼費力折騰一個小人物來對自己傳這樣的話,那又是什麼道理?
莫非是他託呂光午冒險第二次去天慶寺送密信給張宏邀約見面,走漏了風聲?又或者從第一封密信開始就走漏了風聲,於是有人來試探自己?
一時半會想不通,那就暫時不想,當汪孚林本著這麼一個宗旨,也懶得關門,等到他就這麼上床就寢,迷迷糊糊睡著了之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便再次捕捉到門外傳來了一陣極輕的敲門聲。大半夜的三番兩次就是有人不打算讓他睡好覺,他自是不無惱火,乾脆一骨碌下床,就這麼大步走到門邊,一把拉開了門。然而,到了嘴邊的呵斥卻在看清門外那人之後全都噎了回去。
張宏果然是親自來了!
想歸這麼想,他說話的口氣卻彷彿很驚訝:“張公公,怎麼是你?”
張宏也不在乎汪孚林那一身中衣,見其不自在地側身相讓,他就徑直進了屋子,見屋子裡連盞燈都沒點,他也懶得坐了,就這麼直截了當地說道:“怎麼,不是你送信進宮說是有緊急事情要求見我的嗎?難不成這大晚上還有別人來找你?”
汪孚林聽張宏這口氣就知道,剛剛那一出不是這位的手筆,因此便當成開玩笑似的,將鄭有貴前後兩次敲門的原由給說了。
他說的彷彿輕描淡寫,可張宏聽著卻只覺得心中凜然,但想想自己已經是第二次到這裡來找汪孚林,而頭一封密信因為轉手多次,若不是他當機立斷主動去找馮保商量,哪怕信上並未暴露任何密謀,馮保說不定也會大肆追查——誰不知道馮保的心頭大忌就是高拱——他就意識到,作為張居正的心腹,一直以來都是最會惹是生非的汪孚林,別人會前來試探自然絕不奇怪。
他在沉默了一陣子之後,便開口說道:“也難怪有人懷疑你。我讓張豐轉告你的那條通道,似乎有人落在了馮雙林的人監視之下。幸好你第一封密信實在寫得很聰明,竟然自己告了自己一狀,否則就被馮雙林抓了個正著。之前你的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