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之前陳炳昌在人前一口攬下所有事情的時候,秀珠的心情就沒有平復過,此時汪孚林舊事重提,她那種慚愧內疚的情緒就更深了。因此一個“我”字之後。她就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編貝似的雪白牙齒已經把殷紅的嘴唇給咬出了血。
“他的家境,你應該很清楚,所以他在我這裡做事,相當於把自己當書記的束脩,拿去貼補他在濂溪書院繼續求學的大哥。但現在……”汪孚林突然頓了一頓,冷笑一聲道,“我不想要他了!”
在屏風後頭的小北聽到這話,對於汪孚林這次顯露出來的不專業演技犯起了嘀咕。然而。事實證明,對於不諳世事的秀珠來說,汪孚林這種程度的演技已經完全足夠了。因為,下一刻,她就聽到秀珠大急地嚷嚷道:“你不能這樣!陳炳昌他是胡說八道的,我根本就沒有告訴過他,我是自己想逃跑的,我已經好多天都沒見過他了,你不能怪罪到他頭上!”
對於幾乎語無倫次的嚷嚷,把壞人扮演到底的汪孚林沒好氣地笑了一聲:“想來秀珠姑娘你不知道。王法之中,向來就有連坐這一條?說實話。要不是他認識你,願意為你做擔保,單憑呂公子和鄭先生救你時得知的那些事,你以為能夠太太平平呆在這裡,而不是大牢?所以,你犯了錯,不管他之前大包大攬說都是他的錯,這話是真是假,他都得負責任。”
“你……你太不講理了!”秀珠也遇到過壞人,可那些都是在最初接觸過後不多久,就立刻露出猙獰面目的,哪裡有像汪孚林這樣,除卻某些時候比較奇怪之外,大多數時候還算是親切和藹,卻突然這樣翻臉不認人?她幾乎急得連眼淚都快急了出來,不假思索地開口說道:“只要你別趕走陳炳昌,關我進大牢好了,反正都是我的錯!”
砰——
大門一下子被人使勁撞了開來,狼狽衝進屋子的除了陳炳昌,還能有誰?少年秀才的臉上與其說是慌張,還不如說是緊張,衝到秀珠身前後,便直接一咬牙跪了下去。然而,還不等他的膝蓋碰到地面,陡然之間就聽到了砰的一聲響。意識到是汪孚林用力拍了一記扶手,他的動作頓時僵硬了一下。而就是這小小的遲疑,身邊的秀珠竟是使勁拽住了他的胳膊,把他硬生生拉了起來。
“本來就是我的錯,要跪也是我跪,你跑進來幹什麼?”
“可是……”
“沒什麼可是!”
秀珠拿出一向壓倒陳炳昌的氣勢,一眼瞪得他做聲不得,隨即就直挺挺地跪了下來,卻是倔強地昂起了腦袋:“一人做事一人當,不用別人背黑鍋!”
陳炳昌見汪孚林那張臉彷彿已經黑成了鍋底,自從認識汪孚林後,哪怕是去濠鏡那一次,他好像還從來就沒見對方如此生氣,頓時心急火燎,卻是再也不敢隨隨便便下跪求人了。因為他很清楚,汪孚林剛剛那使勁捶扶手的舉動只有一個意思,那就是男兒膝下有黃金。汪孚林曾經對他說過,跪下行禮可以是為了表示對長輩和尊者的敬意,可以是感激恩人,可以是懺悔罪過,但唯獨不可以是為了求情!要求情,那就得拿出有說服力的理由來!
然而,站在秀珠身邊,心亂如麻的他尚未想到什麼理由,他就聽到汪孚林開口了:“我這些天要去一趟潮州府,小北也還有她的事情,沒時間照看一個一天到晚就想跑的丫頭!你既然想要坐牢,陳炳昌,你送她去廣州府衙,你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了!“
府衙大牢是什麼地方,陳炳昌當然不知道,可不知道也會想象,那種藏汙納垢的地方,怎麼能讓秀珠去?而他敏銳地注意到了汪孚林提到要去潮州府的事,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