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應該他們下去主持道試和歲考科考的時候,卻又畏懼辛苦,常常三年一任,輪到每個府縣頭上,道試和歲考科考都只有過一次。平日裡就只知道坐在提學署!首輔大人那篇措辭激烈之絕妙好文,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要不要我把這一段原文複述給周提學你聽一聽?”
誰都沒想到汪孚林的應對竟是如此犀利不留情面。而且直接把張居正的奏疏給拿了出來當擋箭牌。看周康那鐵青的臉色。其他官員就知道汪孚林的詮釋估計是真的——至於他們。那是真的不大記得當朝首輔那道奏疏的具體細節了,更不敢去賭汪孚林是否能夠背得出原文。只有張廷芳勉強還挑出了汪孚林一點毛病,少不得幫了周康一把:“汪巡按,周提學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首輔大人固然有意整治提學,但對於私學林立和講學氾濫,也確實是嚴詞批駁。”
“張藩臺這卻說得好,首輔大人確實是厭惡那些良莠不齊的私學林立。更厭惡空談無用的講學氾濫!可首輔大人此言並非針對天下所有私學,更何況他還說過,‘學不究性命,不可以言學;道不兼科經濟,不可以利用。’‘凡學,官先事,士先志。士君子未遇時,則相與講明所以修己治人者,以需他日這用;及其服官有事,即以其事為學。兢兢然求所以稱職免咎者,以共上之命。未有舍其本事而別開一門以為學者也。’也就是說,首輔大人要的是身體力行,不容的是虛談者,而不是誇誇其談的講學。更何況,廣州府學多少學生,都是從濂溪書院裡走出來的?”
汪孚林在去年從京師回鄉,雖說閉門讀書的時間不長,但督促金寶和秋楓那只是做個樣子,他從京師可沒少帶回來某些非常重要的東西。這其中,就有譚綸所贈的張居正手稿謄抄本若干。即便只是謄抄本,其中很多也還沒付梓印書,所以他這時候才能揮舞張居正這位首輔大人的旗號砸人。哪怕他援引的東西里,很多是張居正在翰林院時的心得,如今身居首輔,看問題的角度都有不同,但他這時候拿出來,給人的衝擊卻格外不同。
此時此刻,底下就是一片靜悄悄,每個人都在消化汪孚林張口就是一堆首輔語錄這個事實。而且,繼市舶司蔡提舉之後,提學署的周提學也顯然被打得有些懵了,接下來又該誰上?按察使凃淵那是據說和汪孚林私底下小館子裡吃過飯的;龐知府是邀請汪孚林去過濂溪書院的;南海和番禺兩位縣令顯然還有些不夠資格;至於都司王都帥……沒見這位耷拉著腦袋,彷彿正在打盹?
眼見今日興師動眾,最終結果卻很可能是要灰溜溜走人,張廷芳和陳有傑除卻在心中痛罵之前那些訊息就沒有一點真實性,以至於他們竟然要等到汪孚林自己說出來,這才知道這位不是要禁絕商市,而是要透過和那些佛郎機人做生意的商人,來約束佛郎機人,同時將收稅這件事更加簡單化。事到如今,他們只能絞盡腦汁從濠鏡變動的這些事於法不合這四個字來做文章。可是,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好容易開啟了一些局面,卻聽到汪孚林發出了呵的一聲輕笑。
“兩位藩臺所慮,確實很有道理。”汪孚林見兩個布政使聽到自己一笑後如此附和,仍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放鬆,彷彿是害怕自己像之前對蔡提舉以及周提學時,突然之間火力全開,他當然也不會繼續陪著玩下去,而是笑眯眯地說,“所以此事我早已稟報凌制臺,此前就已經加急呈報京師,嗯,早在佛郎機奸徒勾結我國奸民,作奸犯科之前。首輔大人票擬,宮中業已做出了批答,所以,就在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