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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孚林也無意追究呂光午是怎麼知道的,又或者在那一夜的拯救孺子行動中是否也有貢獻,他定了定神,就乾脆直截了當倒出了另外一件事:“這次去鎮江府買糧,我帶了一百兩黃金的定金,以及一些在揚州城內可用的銀票,可到了一江之隔的鎮江,黃金可用,銀票卻不通行。如今徽商也好,晉商和江右商人也罷,全都是行走天下,動輒就要做成千上萬兩的大生意,若要行囊輕便,就只能把白銀兌成黃金,但一旦多兌,市面上進金價必然暴漲。”
“而且說實話,黃金隨身帶,仍然很不方便,更不安全。我之前去過徽商雲集的漢口鎮,後來在武昌府見到南明先生的時候,曾經對他提過,唐時尚且能用飛票,宋時也有交子,明初則用寶鈔,但除卻飛錢本來就是因為有本抵押,交子和寶鈔都是無本生意,後來全都變成了廢紙。如今豪商往來,交易的金額何止比當年更高數倍,大多都要跑去異地交易。所以我想,是不是能夠在豪商聚集的地方,設立票號,只需在一地存入錢款,開出銀票,就能在異地兌取現銀?”
汪孚林將當初曾經遊說過汪道昆的話重新拿出來,對程老爺詳細說了一遍,尤其是如何防偽。等到末了,看到程老爺若有所思,他就詞鋒一轉道:“其實當初我和程兄曾經在歙縣發行過米券。那時候我們資金緊張,而民間小民百姓多有三五兩的閒錢,卻沒有能力像那些放高利貸的人那樣靠借錢取利,所以我們就透過發米券,把這些閒散資金聚攏來,然後再投入糧食交易當中。所付出的利息不過九牛一毛,但所得卻非常可觀。”
程老爺儘管有舉人功名,但真正證明自己的人生價值,那是在經商上,所以,汪孚林一說匯兌,一說利息,他便品出了其中滋味。他眼睛一下子眯縫了起來,良久才輕輕吁了一口氣:“我當初走了之後,聽說孚林你和乃軒在歙縣搗鼓出不少事情,雖知道你們兄弟不是胡鬧,可也只認為是小打小鬧,如今看來,你倒是想得長遠。不過,票號這件事非同小可,我還要細細思量,過兩天再給你回覆如何?”
汪孚林當然知道這不是立刻就能夠推行的事情,接下來需要計劃,需要人手,更需要敲定第一批實行匯兌的城市,故而他自然不會催促。而正事說完,程老爺就笑著打趣道:“聽說孚林你已經定親了,這次呂兄也要跟你回去徽州喝一杯喜酒?正巧揚州這邊我也能抽得出空,等捐糧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就和你們一塊回去一趟,須知當初我那兒媳進門之後,卻還不曾拜見過我這公公。”
“您還知道連兒媳都沒見過……”程乃軒忍不住低聲嘟囔,腹中卻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到底汪孚林是您兒子,還是我是您兒子?我娶媳婦你都沒回來,那位還是翰林院許侍讀的嫡親女兒,現在汪孚林要成婚,您倒有空回去了!
程老爺頓時有些尷尬,等到汪孚林打了哈哈一口答應下來,繼而呂光午笑說要和汪孚林去商量一下事情,那爺倆先出去了,他忍不住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罵道:“你那媳婦我之前往來許村,也不知道見過多少次,孚林的未婚妻我卻尚未見過,更何況內外有別你懂不懂?”
見程乃軒一臉不懂,就這麼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程老爺恨不得在兒子頭上敲兩下,以表示對那木魚腦袋的惱火:“現在揚州這邊正是風平浪靜,一切皆在掌握的時候,我當然離得開,想當初前有狼後有虎,要不是你爹我衝殺在前,你能有錢娶媳婦?臭小子,想當初拼命為孚林說話的人是誰,現在居然還好意思爭這口閒氣!你要是和孚林一樣能幹懂事,用得著我操心嗎?”
“我這不是說說嗎?”程乃軒頓時啞口無言,幸好他心眼多,一下子就想到了一個岔開話題的好方法,“話說爹你剛剛乾嘛不告訴孚林,葉家兩位小姐在蕪湖米市那邊放了點風聲,現如今湖廣蕪湖那邊送了一大批糧食到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