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邊兩手按在門上時,她又回過頭來,朝汪孚林招了招手,“下次再喝酒。”
汪孚林實在是懶得回答了。眼看她進了門,而且還能夠記得放下門閂,他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擦了一把腦門子上剛剛熬出來那薄汗,這才反身回房。
他實在無法想象。如果今晚自己沒有因為睡不著而出來溜達。這小丫頭難道會在房頂上和柯先生喝一晚上的酒嗎?
帶著這種疑惑。他使勁搖了搖頭,直到踏著這冰冷的夜色回到房中,一股暖意撲面而來,他方才感覺到腳下冰冷,可一雙手卻竟是半點都不涼,甚至可以說是滾熱的。
想想剛剛在屋頂上對那個大醉的丫頭說的話,做的舉動,汪孚林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葉家姊妹倆的性格截然不同。一個縝密細緻,一個冒失衝動,可是,從相見相識相交開始,那位蘭心蕙質,聰穎剔透的大小姐無疑具有更耀眼的光芒,可就是在這樣的人身邊,從前作為丫頭也好,現在作為妹妹也好,小北的存在感始終是那樣足。讓人無法忽略,甚至一度讓他覺得。他們相性不合。
如今看來,不是相性不合,只是另一種冤家對頭而已。
“我說你太小,真不是哄你的……要是放在我那個年代,在老古板眼裡,這年紀其實算得上早戀啊!”汪孚林輕輕嘟囔了一句,三兩下脫了衣服踢了鞋子,重新鑽進了被窩。幸好還有個湯婆子,已經冰涼透了的腳漸漸溫暖了起來,就如同他此刻那雙熱乎乎的手一樣。
另一間屋子裡,小北懵懵懂懂關門上門閂,繼而摸黑到了床邊,卻是直接一頭栽倒了下去。喝了那麼多酒爬上屋頂吹風,先是對柯先生嘰裡呱啦說了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又對汪孚林透露心扉,無論身體還是精神,她都已經到了負荷的邊緣。朦朧之間,她只感覺到有人幫自己脫了外頭的衣裳,又蓋好了被子,被窩裡暖烘烘的,冰涼的額頭和臉頰上更有一雙溫暖的手輕輕覆著,甚至還能感覺到那熟悉的氣息。
“娘……”
聽到這如同夢囈一般的聲音,蘇夫人不禁溫和地笑了笑,隨即用手輕輕將剛剛為她解散的頭髮捋開了些,這才站起身來。見葉明月正親自掌燈站在一邊,滿臉的擔心和關切,她就低聲說道:“沒事,她身體底子好,再說這被褥事先都是用湯婆子焐熱的,就是怕她回來受凍。雖說額頭和臉凍得冰涼,但身上好歹還是熱的,幸好我早早和柯先生打過招呼,否則要是剩在廚房的是半罐子烈酒,麻煩就大了。”
“娘,您也太直接了,剛剛小北跑出去那樣子,我都快給她嚇死了!”葉明月一想起當時那情景,以及小北大晚上在屋頂的樣子,她就只覺得一顆心跳得飛快,“而且,這是在汪家,萬一被別人傳出去怎麼辦?”
“孚林的父親只會樂見其成,他那位娘子是隻要兒子點頭就絕不會反對,如果不是如此,汪孚林那小滑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把心意說出來。”蘇夫人說著便嘆了一口氣,卻是直接來到了女兒那張床上坐下,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早有準備的她讓嚴媽媽把伺候葉明月和小北的丫頭給叫到自己屋子裡去了,這會兒人都應該睡了,自己和葉明月在這邊等著。儘管屋頂上到底什麼情形,母女倆沒辦法看清楚,可凝神細聽,那番對答卻她們卻都聽見了。
“小北被娘一逼,這才酒醉吐真言,汪孚林被小北一逼,終究也說出了心裡話。可是,娘,你就沒想過,萬一沒這麼巧合怎麼辦?”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蘇夫人見女兒放下燈臺在身邊坐下,挑了挑眉,眼神中滿是笑意,“晚上我特意建議孚林的母親,給她自己和其他人那兒送了一碗寧神湯助眠,又吩咐廚房給孚林準備熱性大的燉品,讓阿衡給他灌了個滾熱的湯婆子,屋子裡早早用火盆加熱,一熱自然就睡不著,他這隨性的性子當然會出來走走。有柯先生陪著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