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又承蒙新安會館照應,各位小官人肯捧場,每日少說上百碗賣出去,我們一家三口在南京的開銷和路費,就全都賺出來了。”
聽到這話,原本只是純粹跟著汪孚林出來品嚐美食的小北頓時有些出神。年少顛沛流離吃的那些苦,只是斷斷續續不到一年,無論在此之前還是在此之後。她都沒有操心過如何過日子的問題。而汪孚林儘管家裡債務最高的時候有七千兩,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自從擺脫了功名和糧長兩大難關之後,背後就站著一縣之主,良好的人脈加上靈活的手腕,很快扭轉了困境。但這種供養讀書人的艱辛,他卻能品味到。
因為那時候父母不在,汪二孃當家,精打細算摳門到極點,甚至還拉著汪小妹去串珠子做小首飾賺錢。只要他買一丁點東西就興高采烈……那種生活雖說已經漸漸遠了,可終究還是真真切切存在過的。
於是。他便笑著對那婦人說:“那可要預祝令郎桂榜提名了!”
那婦人眉開眼笑,彷彿就連額頭的皺紋都完全舒展開了,等汪孚林開口點了兩碗鴨血粉絲湯,她匆匆過去幫丈夫做好送上來,卻只見碗裡滿滿當當堆的都是真材實料,暗紅的鴨血,雪白的鴨腸,而鴨肝鴨心種種之外,竟然還各有一隻鴨翅膀。小北初來乍到還沒吃過,汪孚林卻知道這鴨翅膀是額外的添頭,當即笑道:“我出場之後睡到現在,正好飢腸轆轆,這下可承情了。”
“知道小官人必定在場中累著了,承您吉言,我和外子也恭祝小官人桂榜提名,和小娘子比翼齊飛。”
小北沒想到那婦人竟是如此說,見兩人碗裡一人一個鴨翅膀,可不是比翼齊飛,登時笑了,連忙從腰間荷包裡拿出一個銀角子塞了過去。那婦人終究心實,不多時就拿來一大把銅子找零。汪孚林笑著收了,謝過對方後,他便對小北搖了搖頭:“他們夫妻固然辛苦,但自食其力,腰桿挺得直,從來就不要多餘的打賞,再加上有新安會館庇護,也沒有人敢過來找茬。只希望他們那個兒子能夠運氣好些,考一個舉人出來酬勞爹孃辛勞。”
話音剛落,旁邊就有人說道:“這位公子,你既然也是來參加鄉試的,應該知道南直隸解額總共才一百三十五個,別人考中,你的希望可就少了幾分。”
汪孚林朝那人看去,見是一個穿了件洗得發白直裰的中年人,面相沉穩,還帶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童,他就笑著說道:“考鄉試要靠自己,寄希望於別人都落榜,不說心術正不正,自己都信心不夠還考什麼考?說得再露骨一點,如果尋常的平民人家能夠多考出些舉人,寒門不停地出貴子,民間讀書風氣才會一直保持下去,否則若出仕的都是官宦子弟,鉅商豪富之家,豈不是又要回到魏晉門第定品級的時候?”
那中年人顯然沒想到汪孚林會這麼說,愣了一愣之後,就沒繼續說下去。而那邊灶臺邊正在忙碌的夫妻倆,聽到汪孚林這話,則是都投來了感激的一睹。小北則是拉了拉汪孚林的袖子,小聲說道:“交淺言深,說這麼多幹嘛?餓了就吃你的東西,大吃貨!”
汪孚林點點頭,卻伸手阻止了小北立刻動筷子,而是神秘兮兮地從腰間錦囊中拿出來一個瓷瓶,拔出塞子,往自己碗裡輕輕滴了幾滴。小北一看到那紅油,登時哭笑不得:“你不至於吧?從徽州啟程的時候,真的連這個都帶上了?”
“你還不知道呢,我進考場的時候,連辣醬都帶上了,否則那幹呼呼的烤餅怎麼咽得下去?不過,因為這次呆的時間長,路上怕瓶子打破,辣油帶得不多,之前都沒怎麼捨得吃,現在總算可以飽飽口福了。”
汪孚林把瓶子遞給小北,見同樣愛吃辣的她也往碗里加了好些,拿了筷子一拌,一股辣椒油的香味頓時瀰漫了開來,他接過她遞回來的瓷瓶塞好,重新收了回去,這才拿起了筷子開始大快朵頤。可吃著吃著,他就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