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孚林頓時大汗,心裡對這會兒被獨自留在縣衙的葉縣尊表示深刻同情。
說了唱了,三人全都覺得心情舒暢了許多。等到從花園中再翻牆回去。既然有梯子。汪孚林當然不會繼續逞能。少不得太太平平兩邊梯子上下。而小北則是等他和葉明月過去,兩邊梯子重新藏好之後,這才利落地三兩下一躍而過。
和汪孚林起頭過來時相比,小北身上衣衫只少許沾染了一丁點泥灰,落地的時候也是腳步輕盈。用她的話來說,想當初父親胡宗憲放縱之下,她早就習慣了不好好走路,沒事就翻牆玩。而所謂的縮骨術。也是乳孃教她的,因為據說很傷筋骨,蘇夫人嚴禁她使用,可她又想不出其他偷聽葉鈞耀見人說話的好辦法,到歙縣那最初一陣子,常常如此,現在已經很少用了。
當三人各回各處時,何心隱那邊柯先生和方先生還沒爭出個所以然來;葉小胖和金寶秋楓被兩位先生撂下,正在高高興興地悠閒自修;程公子被城裡來信心急火燎地請了走;汪二孃和汪小妹正在蘇夫人那兒,學些記賬看賬。以及聽寫江南風情瑣事。因此,三個人去了何處。又是怎麼消磨的這大半個時辰,彷彿誰也沒有察覺,誰也沒多問一句,又或者是知道的人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成不知道。
而練劍比汪孚林最初以為得要苦,但同時卻也要容易。用何心隱的話來說,你首先是秀才,然後才是劍手,要的便是人家輕視你手無縛雞之力,而你要在人家猝不及防之下表現出最大的殺傷力,而不是考慮持久戰。再說,真的落在大軍包圍之中,就算有千軍萬馬之中取上將首級的本領,也是一個死。故而何心隱傳授的劍招,汪孚林只覺得全都是一等一的陰險狡詐,和堂堂正正四個字連邊都挨不上。
這天,當何心隱又用木劍來了一招極其陰毒的斜刺,直接讓汪孚林用身體體驗了一下什麼叫做不按常理出牌之後,他便仰頭看了一眼天色,反手收起木劍,淡淡地說道:“要下雪了。”
要下雪了?
汪孚林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他這個小身板本來不算很好,可之前在松明山呆的那一陣子,游泳起碼的練了一陣子,漸漸有些結實了起來,住在這裡的一個多月又天天從基礎的體力訓練,到劍術訓練,再到騎馬在西園周圍跑上一圈,體質又比之前有所好轉,如今已經不太畏寒了。所以,此時此刻因為練劍熱得穿了單衣的他抬頭看了一下陰沉沉的天,腦袋裡頭卻沒有太多的念頭。
“臨近年關下雪,如果是瑞雪兆豐年,葉縣尊日後在歙縣便能夠說一不二。如果是雪災,從前他就算做了再多也白搭。有時候,一次天災就能毀掉一個官員的前程。”何心隱吐出一口白氣,隨即背對著他開口說道,“現在,我教給你最後一手。”
汪孚林正覺得何心隱這理論犀利而又讓人悲觀,可下一刻,他只覺得眼前一花,一把木劍就這麼頂在了自己的咽喉。為之大駭的他還以為何心隱背後長了眼睛,可對方徐徐轉過身來,輕描淡寫地說道:“這一招,是我歷經幾十年的遊歷天下,最後才做到的。這靠的不僅是耳朵,是眼睛,還有計算和誘導,所以不是心思細膩敏銳的人,算不到這麼精確,我也頂多十次之中做到四五次,但如果別人無防備,十次裡頭少說也能做到九次。出劍的角度,力道,還有手法,你可以輕易學會,但時機的把握,你就要自己練了。”
大略對汪孚林解釋了其中要訣之後,何心隱便說道:“好了,今天是臘月二十一,你的所有劍術課就算上到這裡為止。明日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