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孚林哪會承認,立刻義正詞嚴地說:“不過是壽宴人太多了,我中途退席……”
“退席?退席去睡大覺嗎?臉上都是草根壓出來的印子,頭髮上還有草葉,這儒衫的後襟都壓得不成樣子了!”
汪孚林這才意識到是哪露出的破綻。別說他剛醒過來之後還有些迷迷糊糊,就算知道,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地方去對付自己這一身睡得皺巴巴的衣衫。趁著他一愣神,小北已經眼疾手快從他身上撈下了幾根草葉子,對他晃了一晃後,便似笑非笑地說道:“難得你有把柄撞在我手裡。”
既然被拆穿了,汪孚林打了個呵欠,也沒興致繼續和小丫頭鬥嘴,左右張望了一下便開口問道:“其他人呢?”
“你家二位姑娘,正被許家那些小姐們纏著問東問西,小姐在旁邊陪著,免得她們不自在。戚百戶卻不過人家強邀,正在許老太公那兒,給許家人講當年抗倭的故事,少爺和金寶秋楓也都去了。”小北說到這裡,突然臉色微妙地說道,“至於那位程公子,聽說是許家二位公子帶了他,去和其他堂兄弟族兄弟聊一聊。”
聽到這聊一聊三個字,汪孚林本能想到了某種潛臺詞,頓時替程乃軒掬了一把同情之淚。可反正那傢伙終於擺脫了心理陰影,就算因此吃點其他什麼苦頭,他就不用太操心了。於是,依舊好心情的他跟著小北從一處後門進去。又是走過那一條長長的火道。沿著之前走過的路進了許翰林家。可才剛進了一處院門。突然一個人影冒了出來,大叫一聲嘿。他趕緊後退兩步,卻發現對方正戴著一張熟悉的鬼面具,這一驚頓時非同小可。
“啊?”
汪孚林吃驚,而那鬼面女也彷彿如同見了鬼似的。突然轉身就跑,可還沒跑上多遠,就只聽身後一聲厲喝。
“站住,否則別怪我降妖除魔了!”
這是什麼臺詞?
別說小北瞠目結舌。不想露出真面目的鬼面女也本能地腳下稍稍一停,可就是這小小的遲疑,汪孚林就已經趕上了她,伸出手來一撈一拉,硬生生把那張鬼面具從對方頭上給摘了下來。只不過,他用的勁很不小,就只見對方一下子青絲散亂,抬起頭看他時,眼睛裡竟是霧氣。
“你……你欺負人!”
汪孚林怎麼都沒想到,面具背後的竟然是許薇!見這位九小姐彷彿立時三刻就要哭出聲來。他這才慌了神。可四下看看,能夠指望的只有小北。可這會兒小北正目瞪口呆呢,他只好趕緊打躬作揖道:“九小姐,我真不知道是你,只是被這鬼面具給嚇了一跳……”
“上次我坐轎子去縣衙找明月姐姐的時候,在轎子裡就戴著面具的,我還看到過你和金寶,你不是也看到過我嗎!”
許薇脫口而出,根本沒意識到那時候自己戴著面具,誰能認得出她來?此時此刻,她徒勞地想把散亂的頭髮給重新整理好,奈何這種事她從未自己打理過,頓時更氣惱了:“我只是想出來和小北開個玩笑,誰知道會碰見你!還降妖除魔,這又不是演戲!”
汪孚林無奈地摸了摸鼻子。想當初他可一直在提防自己被人降妖除魔,誰讓他沒有從前那個汪孚林的記憶?所以,剛剛發現人見了自己就跑,他又不敢隨便上去和一個女人拉拉扯扯,於是就本能地用了這虛張聲勢的一招,然後趁亂把面具給摘了下來,誰知道最終會是熟人?
見小北總算回過神來,趕緊上去扶住許薇的肩膀,瞪了他一眼後,就開始手忙腳亂地替許薇挽頭髮,而那位九小姐顯然沒忍住,眼看金豆子就要掉了下來,一想到即將陷入無法解釋的窘境,汪孚林突然心中一動,福至心靈地低聲說道:“喂,別哭了,否則可別怪我把你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