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他自己心裡頭也沒什麼底,此時見高可業沒有出言反駁,立馬明白這個判斷十有**是確有其事了,對於李貞的能耐不由地暗暗感佩不已,緊趕著便趁熱打鐵道:“賢侄固是忠勇可嘉,然,以卵擊石,實智者不取也,為背信棄義之輩送死更是不值,即便賢侄有取義成仁之勇,卻不顧惜手下人眾之安危乎?須知為將者,當有所為而有所不為也,何去何從,望賢侄自重。”
“哼,爾欲某降耶,妄想!要戰便來,毋庸廢話!”高可業心頭雖有所鬆動,可口中卻依舊不肯示弱,只不過眼神卻虛了許多。
高延壽淡淡地一笑,沒理會高可業的狂言,指點著城頭上探頭探腦的守軍官兵,朗聲道:“天可汗有令,平滅安市,盡屠其城,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太子殿下給爾等留了條生路,只消爾等能就此開城出降,不但不殺爾等,且無須爾等再隨軍征戰,另,爾等在安市城中之家眷也可保全,否則城破之日玉石俱焚,太子殿下給爾等半個時辰考慮,過時不候,望爾等善自斟酌,莫要自誤,老夫言盡於此,告辭。”高延壽話音一落,也不給高可業出言的機會,領著身邊的侍衛撥馬便往本陣奔了回去,只留下滿城頭呆愣著的守軍將士。
“高將軍,您看……”
“高將軍,您拿個主意罷。”
“高將軍,我等皆聽您之安排。”
……
高可業沒想到高延壽竟然說走就走,如此的乾脆,一時間有些子愣了神,好一陣子發愣之後,動作僵硬地轉過了身來,拖著腳,幾乎是一步一頓地走回了城門樓,其手下幾名千戶長見狀,全都很有默契地圍了上去,各自出言要高可業拿出個準主意來。
“嗯。”高可業不耐煩地揮了下手,制止了一眾將領們的話頭,黑著臉,一屁股坐了下來,勾著頭,默默地想著心事,一眾將領們儘自著急,卻也無人敢再多言,只能是眼巴巴地等著高可業的決斷。
且不說高可業正在那兒猶豫不決地苦思著,卻說高延壽縱馬回了本陣,立馬趕到了中軍處,敏捷地翻身下了馬背,對著李貞躬身行禮道:“稟太子殿下,老臣已按殿下之言傳了話,城中軍心已動,縱使不降,亦無戰力也,急攻必可下之。”
“有勞高將軍了,孤心中有數矣”李陣微笑地虛抬了下手,示意高延壽免禮,而後提高了聲調道:“來人,焚香計數,將香案擺於城下。”李貞既下了令,自有一眾人等依令行事,不數刻,一張擺著香爐的文案便已抬到了離城不遠處,一柱燃著的粗香筆直地插在香爐上,那嫋嫋的輕煙隨風飄蕩,帶給城頭的守軍以無言的壓力。
香無聲無息地燃著,一節節的香灰不斷地掉落著,城上城下十幾萬眾皆無聲地注視著香火之所在,所不同的是城下的唐軍心情輕鬆得很,只不過是抱著看戲的態度罷了,而對於城頭上的守軍來說,每一節香灰的掉落,對於他們來說,便是少了一份的生機,直到香火將盡之際,城頭的守軍們都已按耐不住了,無人有心防衛,全都默默地聚集到了城門樓處,眼巴巴地看著勾頭端坐著的自家主將高可業。”高將軍,香火將盡,您拿個注意罷,兄弟們都在等著您了。”眼瞅著限時將至,一名年歲較大的千戶長終於忍不住了,湊到高可業的身邊,低聲地提醒了一句。
“嗯。”高可業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緩緩地抬起了頭來,環視了一下手下眾將,又看了看圍在外頭的眾官兵,見眾人眼中皆滿是求肯之意,心裡頭的失落感立馬一浪強過一浪湧將上來——高可業剛才想了很多很多,身為王室宗室,他實是不願就此降了大唐,哪怕是因被人遺棄,以致陷入這等死局,他也百般不願走上叛國的路子,可眼瞅著手下眾將士皆已無戰心,再一想這些將士跟隨了他多年,實是不忍心讓一眾手下全都陪著自己去死,這便僵直地站起了身來,苦澀地閉上了雙眼,無力地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