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樓上後面的幾間屋子收拾完了沒有?”
“沒呢,”黑女傭陰著臉回答。一雙平腳板啪嗒啪嗒拍著地面,朝廚房走過去。
“好哇,”伊麗莎火了,“這輩子我還沒見過這麼沒用的黑鬼呢!別以為耽誤了這麼多時間我還會照樣給你工錢。”
這樣的拌嘴可能會持續一整天。為這個,伊麗莎經常一大早就找不到傭人。前天晚上女傭們就嘰嘰咕咕地很不快活,到了早晨一個也看不見了。慢慢地,她那小氣的名聲就在黑人區裡傳遍了。她也越來越難在城裡找到幫工了。她早晨醒來發現沒有傭人,急得直抓瞎。趕緊打電話給海倫,向女兒訴苦,叫她伸把手。
“說真的,孩子,我不知該怎麼辦了。非把那個黑鬼的脖子給擰下來才解氣。現在這裡一大屋子客人,裡裡外外卻只剩我一個人了。”
“媽媽,我的老天爺,這是怎麼啦?你連一個黑人都留不住嗎?別人都能做到的呀。你到底把他們怎麼啦?”
說歸說,煩歸煩,她還是離開甘特的家,到媽媽這兒來幫忙。她滿面春風、熱情洋溢,緊張有序地為客人上早點。客人們都很喜歡她,誇她是個好姑娘,人人如此。她待人豪爽大方,從不自私。她身上有股活力,儘管這性格損傷了她的健康。她瘦弱的身軀裡實在沒有多少力氣。身體虛弱的她經常歇斯底里發作一下。她的身高差不多有6英尺,生得大手大腳的,兩腿細長,顴骨高高的。豐滿而略有些長的下巴垂下來一點,這恰好暴露出了她嘴裡的一排金牙。雖然有這點不足,她的體型卻並不僵硬,也不顯得骨節突出。她那張臉上充滿了真心實意的微笑,雖然也受到過傷害,感到難過的時候,甚至還有歇斯底里發作的時候,但她平時看上去卻十分漂亮,光彩照人。
對她來說,盡心竭力地為別人服務,既有身體上的必要,又有精神上的需求。而她也需要聽到對她的服務的讚揚之聲,她尤其不需要這樣一種感覺,即自己忙了半天卻沒得到任何讚揚。一開始,她就向人訴苦,講述如何為伊麗莎幹了許多事。講著講著,聲音就有些激揚,變得歇斯底里起來。
“隨便出點什麼小事,她就打電話。那又不是我的事,像黑鬼那樣,專門去服侍那些無聊的客人。這不用我多講,是吧?你懂吧?懂吧?” 。 想看書來
《天使望故鄉》 第十一節(5)
“是的。”尤金是唯一的聽眾,便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可她死都不承認這一點。你聽她說過一句謝謝了嗎?我得到過。”她笑了一下,那豐富的幽默感暫時壓住了歇斯底里的發作,“我幹完活,得到過一句‘滾吧’這樣的話了嗎?”
“沒有!”尤金放聲叫道,兩個小拳頭盲目地瞎舞著。
“哇——真棒啊,孩子,喔——,嗨呀,多好的湯呀。”她手捏著鼻子,學著媽媽的腔調。
他扯開領口,鬆開褲子,哈哈笑著滑倒在地上,笑得近乎發狂。
“夠了!夠了!你讓我笑得受不了了。”
“喔——,哇——,真棒啊,真好!”她繼續說下去,咧嘴衝著他,好像就是要讓他笑得受不了。
說是這麼說,不管伊麗莎那兒有沒有傭人,她仍然每天中餐、晚餐去幫著開飯,甘特經常和幾個兒子在伊麗莎那兒吃飯,這樣她更是要去一塊忙活。她去那幫忙,完全是因為她喜歡為別人服務,喜歡施予別人而不圖別人多少回報,還因為,雖然她和甘特一樣,譏諷嘲笑這個破“穀倉”,這些“無聊的房客”,可是這裡吃飯時的熱鬧勁,以及飯桌上的鍋碗瓢盆交響曲,人們你一句我一句的侃大山,都令她激動,讓她嚮往。
她和甘特、盧克一樣,強烈需要生活的延伸,要有運動,要有激情。她很要強,也愛玩,愛和大家在一起。如果不是什麼大的場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