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當時還可以拿來穿穿看。”我隨口說著。
李哲把椅子搬近了些,在我耳邊低低地笑,“不如我們也去拍婚紗照,好不好?”
“不要!”我故作認真地瞪了他一眼,乾脆地否決,“我又沒打算結婚。”
李哲慢慢垂下眼簾,不說話,只管低頭一口口喝著張裕冰酒,彷彿一個孩子的美好願望硬生生被野蠻家長扼殺了,一時間深受打擊。
“李哲,別這麼任性。”我喃喃說著,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莫名地一疼。
天,我第一次發現,原來他最具殺傷力的表情不是冬日陽光般的純淨笑容,而是這樣略略受傷的神態。
“我想看你穿婚紗的樣子。”李哲抬眼,清澈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又彷彿越過我在某個遙遠的幻想世界中神遊,悠悠自語,“即使不結婚,也可以拍婚紗照的,對不對?”
“就算是……在我離開前,留個紀念也好。”李哲依稀回過神,沉靜得像幽幽深潭的眸子裡,映了一個小小的我。
不知怎的,明明周圍全是歡聲笑語,我卻偏感到淡淡的憂傷味道,緩緩在空氣中游弋升騰,又漸漸滲入心田,沉甸甸的悶得難受。
我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頰,“什麼你離開前,你要到哪裡去呀?”
李哲呆了幾秒鐘,眨眨眼,悉心解釋了,“年前,我聯絡了美國的Cleveland Clinic(克利夫蘭醫學中心),準備做進一步的骨科矯正手術。
只是當時還沒確定,我不想你擔心,就沒告訴你。
前兩天我收到他們的回覆,所以,過幾天我會訂機票到那邊做詳細檢查,看他們決定怎樣做手術。”
原來,他始終沒答應院方轉到心內科,是一直想再拿起手術刀。
是啊,小李飛刀,怎麼會甘心從此成為歷史?
細細撫摸著他的右手,我舌底酸酸的,“你會去多久?”
“一兩個月吧,總之我會盡快。
你呢,乖乖在學校上課。”李哲安慰地抱了抱我的肩頭,又笑,“你知道的,我也捨不得離開你。”
若非在大庭廣眾之下,我八成會撲過去撒嬌,可看看周圍,我只能抱了他的胳膊不放。
好半天,記起剛才討論的事,我小聲嘀咕,“那,婚紗照的事,隨你好了。”
李哲清亮的眼睛漾起點點笑意,輕輕親了我的手背,像哄小孩般溫言道:“我們先拍這一次——”歇了歇,又像下定什麼決心似的,鄭重地托起我的下巴,深深望過來,“以後真正結婚的時候,我們再拍一次。”
“誰要和你結婚?”我故作不屑地別過臉,卻突然發現胃不痛了,剛吃到嘴裡的桂花魚也格外鮮嫩。
李哲不吭聲,笑眯眯地給我挾了塊煎牛柳。
眼角餘光,我瞥到鄰桌的維東已不見蹤影。
但他的話,卻執著地盤旋在我的耳旁。
某種程度上,我不認為他是個無憑無據就胡亂說話的人。
不覺望定李哲,我半開起玩笑,“哼哼,真要嫁的話,你還有很多事沒交代呢,誰知道你是不是個好人。”
“那回去你審我好了,我一定乖乖交代。
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李哲隨口答,笑容如春日藍天般純澈。
輕搖鬱金香杯,琥珀色的冰酒透過玻璃折射,在璀璨的燈光下散發著炫目的光彩,絢麗迷人。
我啜了點入口,口感甘洌滑潤,餘香甜美持久,不由得低頭淺淺笑了。
第十六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一物降
原來這世上,美好得表裡如一的物件還是有的,只要我們善於發現並把握。
第十七章 誰是誰的天羅地網(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