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大概就是程峪回來收拾他留在家裡的衣服然後徹底離開吧。
何均池拿著一杯玉米汁,一個麵包拖著雙腳慢慢的走回家。坐在沙發上,怔怔地看著空白的牆壁,直到玉米汁涼透了都沒有喝一口。
他環顧四周,這才發現房間竟然這麼的空,只有他和沙發,還有冷掉的玉米汁和未拆封的麵包。
明明只是少了一個程峪,為什麼有什麼都沒有了的感覺?家裡□□靜了,安靜得他快崩潰了。他把手機放在身邊,開啟了播放器。房間裡終於有一點點聲音了,他覺得稍微好受一點了。
一個男聲緩慢的唱著:
“陰晴陽雨一瞬間,花開花落一瞬間,白衣蒼狗一瞬間,滄海桑田一瞬間,相聚離合一瞬間,卿卿我我一瞬間,刻骨銘心一瞬間,地久天長一瞬間……”
人生何其短暫,人類和廣闊的宇宙比起來不過是一粒微小的塵埃,一生不過是白駒過隙一瞬間。再痛苦也不過就是一瞬間……
然而,這一瞬間無限延長了似的,何均池握著手機,盯著不再有程峪的列表。
他想起福樓拜說過的“開心時,我寫,悲傷時,我寫……”
寫下來吧,寫出來就過去了,痛不欲生也就一瞬間。
他搜刮著從認識程峪那天開始的每一個回憶逐一寫下來,沒有目的的往後寫……他顫抖的手指打字更慢了。
“會分開不是因為我說了什麼,你怎麼反應。因為沒有未來,因為厭倦了這種相處模式。我不想去找你,因為你已經不想繼續了,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每一次我給你打電話哭你就會心軟,就會和我繼續,但其實每一次你都不想繼續的,是我在硬撐吧……”
何均池停下打字的手指,想起了程峪對他說過不知道多少次的話——不要胡思亂想。想起,他一次又一次問程峪是不是要和他分手,程峪對他說——我從來那麼想過……
我又在胡思亂想,我又在無理取鬧。程峪從未表示過和我在一起是勉強。可是為什麼這顆該死的大腦就是停不下,就是要給我製造不真實的畫面……
何均池摁住痛得快要爆炸的太陽穴。
“我好想說,你要記得我,記得說不清普通話的我,記得在火車站哭著回去找你的我,記得溫柔的我,記得給你做羽織的我,記得每天對你說早安和晚安的我,記得最初不會吵架被你稱為“棉花”的我,記得每一個和你在一起的我……可你還是忘了我吧……遇見你我明白了自己值得被愛,自己有能力愛,也明白了三分愛人七分愛己,只是沒有做到呢,我對你是愛了十分,愛得失了自己,所以才會多想,才會過分在意。遇見你真好啊,我由衷的這麼覺得。美好的回憶並不會因為我們沒有結果就消失。我不會抱著回憶痛哭流涕,我會往前走,一直往前走,成為更好的我自己,你也是哦。”
何均池寫完後,將文字複製到郵箱,收信人選了程峪。按下傳送。他揉揉眼角,手背竟然溼了。
我為什麼哭了?
他躺回沙發裡,深深的覺得自己好賤,明明是自己把程峪逼走的,明明是自己陷在虛假的幻想中,卻假裝是程峪選擇了離開,假裝自己很灑脫……
他比任何時候都討厭自己……
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何均池檢視了一下郵箱,沒有回信,他不確定自己希望程峪回覆還是不回覆。不回覆,也許是直接刪除或者看了之後很無語而直接刪除了吧。
如果回覆,程峪能說點好話那該多好。
想到這裡,他又狠狠難過起來。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自責,怎麼這麼不懂事這麼作……
拖著僵硬的身體從沙發上起來,找出毯子披上,但不知道因為氣溫還是因為心情,怎麼都暖和不起來。
他去衛生間洗臉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