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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漠漠,一馬平川,坦蕩天際,風沙殘雪呼嘯而過,玄色蟠龍大旗在風中獵獵飄揚,數千玄甲軍戰士肅立於山坡,面對著眼前忠骨英魂,人人臉上都掛著肅穆與沉痛,平野空曠,只聞風聲。
南宮競等大將清一色面無表情,雖不明白夜天凌為何一反常態親行祭奠,卻人人都察覺今日將有不尋常的事情發生。
夜天凌玄甲墨袍登上祭臺,以酒祭天,傾灑入地。
千萬男兒,天地為墓,硝煙漫天,血如濤,都做酒一杯。
祭臺之下,眾將士依次舉酒,半灑半飲。酒勁劇烈,激起豪情悲愴,熱血燒騰。西山下,飛沙蔽日,叱詫風雲的錚錚男兒,眼前一片煙嵐模糊。
夜天凌轉身看著這些跟隨他南征北戰的玄甲戰士,徐徐說道:“聖武十四年,本王自軍中挑選將士組建玄甲軍,次年玄甲軍一萬精兵大敗西突厥,一戰成名,迄今已整整十三年。這十三年裡,平南疆,定西陲,戰漠北,玄甲軍生死勝敗,皆是一萬兄弟,萬人一心。”他頓了頓,深夜般的眸子緩緩掃視。雖隔著不近的距離,眾人卻不約而同地感覺被他的目光洞穿心腑,那幽邃精光,如冷雪,似寒星,透過漠原蒼茫,直逼眼前。
只聽夜天凌繼續說道:“一戰功成萬骨枯,男兒從軍,人人都是刀劍浴血,九死一生。我玄甲軍戰死沙場的兒郎無數,為國捐軀,死得其所,但是,卻絕容不得有冤死的將士,更容不得有出賣兄弟的人。可是眼前,卻有人偏偏要犯這個大忌。”
此話一出,如重石落湖,激起巨浪,眼前譁然一片驚詫,但礙於軍紀約束,片刻又恢復絕對的安靜。
夜天凌深眸一抬,落至幾員大將身前。隨著他的視線,數千人目光皆聚焦在南宮競等人身上。
死域般的靜,山嶺間只聞獵獵風聲。夜天凌負手身後,天邊落日殘血遍塗蒼穹,他的聲音似隨這斜陽千里,遙遙沉入西山,然而卻清晰地傳遍場中:“是誰,本王給你一個機會自行認罪,如若不然,便莫怪本王不念舊情。”
長風掀起玄氅翻飛,他周身似散發出迫人的威嚴,場中靜可聞針,人人都在這氣勢下屏聲靜氣,暗中猜度。
諸將中似乎掠過極輕的一絲波動,但人人目視前方,無人作聲。
稍後,夜天凌冷聲道:“好,你既不肯承認,本王便請人幫你說。万俟朔風,當日在百丈原,突厥是如何得知玄甲軍行蹤的?”
万俟朔風便在近旁,見他問來,拱手道:“當日突厥能夠準確截擊玄甲軍,是因有人透露了玄甲軍的行軍路線,此人與突厥聯絡,用得是飛鴿傳書。”
夜天凌微微點頭,再叫一人,那人是冥衣樓現在玄甲軍神機營的屬下,捧上一個籠子,掀開黑布,裡面是兩隻體形小巧的信鴿。
夜天凌道:“告訴大家,這鴿子來自何處?”
那人躬身答道:“屬下奉命暗中搜查,在史將軍住處發現了這兩隻鴿子。”
四周空氣闔然一滯,緊接著夏步鋒猛地揪住史仲侯大聲吼道:“史仲侯!你竟然出賣兄弟!”
夏步鋒本來嗓門就大,這一吼當真震耳欲聾,眼前山風似都被激盪,亂起旋風。
事關重大,身後士卒陣列肅立,反而無一人亂聲喧譁。夏步鋒一聲大吼之後,場面竟安靜的近乎詭異,一種悲憤的情緒卻不能壓抑的漫布全場。
南宮競將夏步鋒攔住:“殿下面前,莫要胡來!”
史仲侯抬手一讓,避開了夏步鋒的喝問,他深思般的看向万俟朔風,上前對夜天凌躬身:“末將追隨殿下征戰多年,從來忠心耿耿,亦與眾兄弟情同手足。單憑此人數句言語,兩隻鴿子,豈能說末將出賣玄甲軍?何況此人原本效命突厥,百丈原上便是他親自率突厥軍隊劫持王妃,現在莫名其妙投靠我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