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有人發愣,趙曙主動解釋,“朕請師父進京,商討皇兒的教育事宜,恰巧遇上了此事,也請師父過來,給大家做一個評斷。”
王寧安沒有說話,只是面色嚴峻,微微頷首。
這時候周敦實突然走了出來,老淚橫流。
“聖人天恩,准許召開議政會議,察納雅言,開誠佈公,實乃堯舜以來所未有,我大宋文治武功,堪為歷代表率。”
先送了一頂高帽子,接著話鋒一轉,周敦實就嘆道:“國泰民安,百姓常說,寧為太平犬,不做亂離人。慌亂之年,刀兵四起,狼煙滾滾,民不安生,連一條狗都不如。如今天下太平,豈能視萬民為豬狗,隨意盤剝?老臣以為,應當公佈法令,安定人心,尤其是遺產稅和贈與稅,這等惡法,萬萬不可施行!”
趙曙看了一眼師父,發現王寧安還是老神在在。趙曙看著宰執這邊,問道:“蘇相,你們怎麼看?”
捱了一拳頭的曾布怒火中燒,匪氣十足!
“啟奏陛下,臣以為遺產稅和贈與稅勢在必行,不只是填補朝廷虧空,而是有更重要的作用。”
“講!”
“是!”
曾布頓了頓,然後朗聲道:“反對這兩項稅法,初衷無非是保護個人財產,那我倒要請教濂溪先生,你的財產,就屬於你一個人嗎?”
“難道還屬於你曾尚書嗎?”
曾布啞然一笑,“近十幾年來,從海外來到大宋的商人,不計其數,他們帶來了數以億計的資金,他們為什麼願意投資大宋?因為我們的環境好,市場繁榮,交通發達,機會多,人才多,能賺到更多的利潤……正因為如此,他們才不遠萬里,來到大宋定居,甚至不願意回家。大宋的商人也是一樣的,他們賺錢發財,靠的是什麼?除了本身才智之外,當然離不開朝廷的治理之功,所以將財富獲得,只視為自己的努力,那是講不通的,是忘恩負義的!”
“曾尚書,你這是強詞奪理!”
楊時從一群人衝出來,怒斥道:“你說的就算有道理,可商人經營獲利已經交了稅,憑什麼要對他們的遺產下手,做官之人,有幾個不想著封妻廕子,偏偏經商的,連財產都不能留給後人,這也太荒謬了吧?”
“非也非也!”章大笑道:“如果財產在本人的手裡,自然不需要再納稅,可送給別人,交給了後代,就變更了財產所有人,朝廷徵稅,難道不應該嗎?而且,據我所知,近些年,就有很多商人,他們利用財稅漏洞,大肆購買房產,轉贈家人,使得經營賬目上,利潤大幅度下降,影響朝廷稅收,實在是讓人不齒!”
呂惠卿也笑了,“沒錯,開徵遺產稅和贈與稅,就是把窟窿堵起來,合情合理,我是看不出一點不妥之處!”
很顯然,宰執一邊,早就下了功夫,尤其是遺產稅和贈與稅動的是富人,而且還是少數富人,對於普通人幾乎沒什麼影響,還能調解貧富差距,爭取更多百姓支援。
看得出來,理學處心積慮,要成為民意的代言人。
而宰執這邊,也不是吃素的,你們想要民心,我們也要,就看誰的手段更高明瞭!
趙曙尋思了一陣,他當然是希望徵稅,因為接下來還要對外用兵,不徵稅,哪來的錢。
“師父,你看這件事,該如何處置呢?”
王寧安淡淡一笑,“臣本沒有資格談論,但陛下既然問了,臣以為不妨讓雙方各自陳述意見,然後舉手表決,少數服從多數。”
趙曙立刻笑道:“這個辦法好,你們立刻返回議政會議,閉門會商,三日之後,按票數決定勝負……記得,這次不許動手了!”
理學這邊齜牙咧嘴,無可奈何。
三日之後,人數不佔優勢的理學在表決中,僅僅拿到了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