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這回輪到歐陽修猶豫了。
“若是老夫沒理會錯,你是讓範相公當個牌位,下面的事情都交給你?”
王寧安咧嘴笑了笑,“也不能這麼說,還要範相公總攬大局,替我把把關。”
“哼!”
歐陽修哼了一聲,暗罵自己煳塗。王寧安是什麼人,這小子是個放權的人嗎?就算范仲淹過來,最多也就是和自己在六藝學堂一樣,掛個名而已,實際運作都會落到王寧安手裡。
被人架空了,會不會很不高興?恰巧相反,歐陽修是心滿意足,不用管具體的事情,也不操心,也不費力,安享晚年,比什麼都好。
範相公也年過花甲,身體很差,經不起顛簸,該讓他休息休息了。
“成了,這事我答應了。”
歐陽修說幹就幹,立刻寫了一封親筆信,交給了範純仁,讓他帶給老父,無論如何,勸說范仲淹到河北來。
隨後,他又寫了封信,讓人送到京城,交給富弼,讓富弼保薦范仲淹出任河北東路都轉運使。
說來也是幸運,韓琦出京了,如果他在,未必會幫忙,可富弼是道德君子,敦厚仁慈,范仲淹這幾年受了太多苦,替他們擋了多少明槍暗箭,幫老相公一把,也是朋友之誼。
富弼點頭了,當然他說了不算,還要其他幾位相公點頭。
先說西府這邊,樞密使龐籍雖然主張和范仲淹不一樣,但是不妨礙他對老範的欣賞,更何況樞密使管軍,轉運使的任命還要看昭文相。
文彥博是個有魄力的人,他剛上任,就提出裁軍8萬的主張,大宋朝的冗兵已經到了不得不解決的地步,龐籍是支援文彥博的,
老文甩開膀子,擼起袖子,要勐衝了。擋在他面前的是龐大的將門,盤根錯節的利益集團,文彥博也有點老虎吃天,無從下嘴的感覺。
這時候起用范仲淹,正好讓他吸引火力。
東西二府的相公一致點頭,就剩下一關,那就是趙禎!
身為皇帝,趙禎一直對范仲淹有所虧欠,當年他是何等求賢若渴,積極支援范仲淹施行新政,唯恐變法不夠徹底迅勐。
可是當發現問題之後,他又虎頭蛇尾,叫停了變法,把范仲淹貶出京城。
一年之間,豬羊變色,身為皇帝,臉上發燒啊!
他多少次想起用范仲淹,奈何老範的威力太大了,趙禎也不敢輕易觸碰,生怕再惹出來無休止的黨爭。
好在機會來了,趙禎懷著激動的心情,下旨意召范仲淹進京。
十月份,天氣已經很涼了,范仲淹輕車簡從,在兒子範純仁的陪伴之下,回到了闊別五年的京城。
再度看到高大的汴京城牆,看到車水馬龍,繁花似錦,范仲淹感慨萬千。
坐在馬車裡面,老頭子緊閉雙眼,不知道想些什麼。
他進京第二天,就被趙禎召入宮中,君臣見面。趙禎都嚇傻了,才五年的功夫,范仲淹鬚髮皆白,臉上、手上滿是老年斑,皺紋一道挨著一道,老得不成樣子。
“唉,範愛卿,朕愧對你啊!”
范仲淹連忙施禮,“陛下春秋鼎盛,老臣十分歡喜,老臣不過是殘命一條,不值得陛下如此啊!”
君臣兩個就像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有聊不完的話題,一直到了掌燈時分,范仲淹才離開皇宮。
他在宮裡的這段時間,對好多人來說,簡直就是煎熬。
文彥博怒氣填胸,坐立不安,他是真想不到,范仲淹的聖眷如斯!
這一步是不是走錯了啊?憑白樹了個大敵。
老範回來了,會不會搶走自己的位置,捲土重來,再搞什麼新政變法?
無數人夜不能寐,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