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百萬貫?只怕翻一百倍都不止?”
“什麼?”
文彥博豁然站起,“二郎,你不是開玩笑吧?怎麼會那麼多?”
“交子務第一年就發行了126萬貫,其後每年都不少於這個數字,一發就是三十年,而且交子貶值七成,換句話說,就是實際發行的數量,應該是朝廷核定的三倍以上,甚至更多……應該有一億貫,打一個對摺,市面上還流通的也有5000萬貫。”
給趙禎分析的時候,王寧安故意少說了,生怕把皇帝嚇到,趙大叔要是不敢查,那可就麻煩了。面對文彥博,他沒必要撒謊。
“我也是最近才想通,交子就是個大坑,要想成就銀行,就必須跳!文相公,如果不心慈手軟,錯過了這個機會,交子務的黑窟窿就要我們來填,到時候只怕你我都要身敗名裂!”
滴答!
一滴汗落在了花梨木的桌面上,文彥博的大腦門子冒汗了。
老傢伙雖然沒有王寧安懂得金融,但是這些東西一點就破。
文彥博也在益州幹過,雖然時間不長,但是也知道交子的厲害,這些年的光景,交子已經融入了所有巴蜀百姓的生活,無處不在。
除了官方交子,還有民間交子,益州還有發達的借貸和商業系統,伴隨著商品貨物交流,把交子推到了全國……可以想見,如果交子出了問題,會造成多大的動盪?
別說文彥博和王寧安,哪怕趙禎都扛不起責任!
老文第一個後悔了,他捂著腦袋,越發糟心。
怎麼就鬼迷心竅,非要摻和這種事情,自討苦吃啊!
“文相公,事到如今,你該想清楚了吧?交子的事情早晚要爆發,是在我們手裡爆發,還是在王拱辰他們的手裡爆發,你自己想想清楚吧!”
“這還用想嗎!”
文彥博兩手一攤,無奈道:“老夫碰上了你,就算倒了八輩子黴!早晚有一天,要死無葬身之地!”
“哈哈哈,傷天害理就該入十八層地獄!佛曰我不入地獄,誰愛入誰入!”
文彥博遲疑一下,抓起毛筆,刷刷點點,寫好了一份公文。
宋代名義上保留了三省六部制,而實際上早就面目全非,政事堂的官方稱呼是中書門下,基本上囊括了中書、門下、尚書三省大權,在政事堂內,還設有舍人院,知制誥,負責草擬聖旨,另外還有孔目、吏、戶、兵禮、刑五房,分理各種事務。
賈昌朝身為首相,執掌中書門下大印,還管理舍人院,負責孔目和吏房,將草擬聖旨,人事銓選大權一把握在手裡,至於文彥博,只能掌控戶、兵禮、刑三房,雖然權力也不小,但是卻沒法和賈昌朝相比。
不過這次是抓人辦案,文彥博做起來更加名正言順。
“二郎,王拱辰畢竟是宰執重臣,又是西府樞相,老夫無權拿他,只能讓他暫時停止職務,為了避免嫌疑,可以將他圈禁在家,或者其他的院落,防止串供。如果超出了這個範圍,老夫立刻就會受到彈劾。”
王寧安呵呵一笑,“文相公放心,我知道分寸!”
他轉身要走,文彥博又忍不住提醒道:“二郎,圈禁時間可不能超過十天,一定要在這段時間找到證據,不然,又是麻煩啊!”
“哈哈哈,文相公,這事你不該和我說!我只管拿人,你調查就是了!”
說完,王寧安頭也不回,轉身就跑了。
文彥博呆如木雞,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只覺得心臟有些不夠用。
就不該把他弄回來!
老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真疼啊!
文彥博氣得鼓鼓的,卻沒有辦法,他再也不敢遲疑,只能快速整理,一定要找出證據,不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