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風虛弱的身體,任何人都可以是他的對手,可能連三歲小孩子都可以贏過他,但是他在江湖上說話的分量不亞於夏彪。誰惹了他,誰往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因此誰也不敢跳出來當面嗆他。
「……黃老,您請息怒。我們承認您這一教訓,兄弟們也反省到這時間點不宜,是我們太急了,是我們的不對,我們錯了。」
「是啊!」、「息怒吧!」、「不對的是我們!」陸陸續續有幾個人跟進開口。
「不過,既然大夥兒也已經都到齊了,現在剛好又有您主持,不妨……就算是為了斷絕後續的諸多麻煩,您好看是不是在這邊把下任幫主由誰做的事情給定下來,也好穩定道上的人心呢?免得近海幫的地盤遭到不必要的挑釁。其實這幾天,幾個兄弟的地盤上屢傳不平靜,多半是有些不成氣候的猴子想藉機鬧事。」
黃虎也知道領導一個組織,最怕的就是混亂,所謂夜長夢多,倘若久久空著幫主之位,難保不會有人乘虛而入,坐大自己。
可是……黃虎看了夏陳香一眼。「長幼有序,這件事我認為要先問過嫂子,如果她同意今天討論這件事,我也不會阻擋你們。要是她希望改天再說,我要你們全都閉上嘴巴,乖乖回去。」
「那就請大嫂明講吧?」
「是啊,大夥兒其實一直很想聽聽大嫂的意見。畢竟大嫂是最接近大哥,也最瞭解大哥的。大哥希望怎麼做,想必夫人最是清楚!若是夫人肯說句話,大家絕沒有二話。」
球,被丟到了夏陳香的手上。
一直靜默地坐在位子上,靜默得彷彿人在此地,靈魂已經消失的婦人,緩緩地抬眼看著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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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夫……」她淡淡地開口說:「是個莽撞、衝動、易怒,又有著一身缺點的男人。這一輩子他做錯過許多事,傷害過人,也被傷害。但是他這個人唯一的優點,就是不會活得像具行屍走肉。他感情充沛,待人真誠……多謝在場的兄弟們挺他這麼多年。」
「不,夫人千萬別這麼說,是我們蒙老幫主照顧。」
但夏陳香搖了搖頭,要他們聽自己繼續說下去。
「但我這一世人看著先父、先夫的背影,看他們過著這種打打殺殺、刀光劍影的日子,我對無時無刻都要擔心吊膽的日子,已經厭倦得不得了了。如今,撐過多年的大風大浪,先夫期盼的孫女出生、滿週歲,以為到了退休安享天年的時候,卻突然這樣地走掉……我實在無法忍受下去,也不想再與各位交陪下去。這個對你們而言充滿兄弟仁義的世界,對我一個弱女子來講,太痛苦、太煎熬了。」
她挺直了瘦弱的背,凜然地說:「等先夫入土為安之後,我就要搬離臺灣,不會再插手、也不想聽見任何與近海幫有關的事了,請各位兄弟見諒。」
「大嫂!」眾人紛紛騷動了起來。
」你們不必再多說什麼,這七天來我已經想得非常清楚,心意已決。」夏陳香意志堅定地看著每個人。「只有一件事在我離開前,是要代替阿彪做到的。阿寰,你起來。」
大家都以為她前面的口氣,是表明了不願意兒子繼承老爸的衣缽,過刀口上舔血的險路,但接著夏陳香卻在夏寰站起來以後,做了件出乎眾人意外的事
啪!啪!她左右開弓,甩了自己兒子清脆的兩巴掌,力道之強,立刻在兒子臉上留下泛紅的指印。
「第一巴掌,我是代替你阿爸打的,為你阿爸的死。這件事情你要查一個水落石出,直到能夠慰你阿爸在天之靈為止。」
收回了手,夏陳香一向沒啥表情的臉上,眼角卻多了絲閃閃的淚光。
「第二巴掌,我是替我自己打的。我要和你斷絕母子關係,阿寰。以後你做的代志,都不必顧忌我這個做母親的。雖然你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