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樓上看見了醒目的夕蓮。說起來,他也算是救了她一命,可是她從不放在心上。
御道兩旁,充斥著形形□的小攤。遠處的官府大戲臺有官家教坊作樂、演雜戲,頂上盤旋了一條草編的巨龍,用青幕遮籠,密密麻麻綴著無數燈燭,遠遠望去游龍通體閃耀。它將四周照映得亮如白晝又有何用,真正身處其中的人何曾察覺到了它的存在?
一名老婦人掛著滿身青面獠牙的面具忽然竄到司馬昭顏身前擋住了去路:“公子,買一個吧,揭開你面具的女子,就是你天定的妻子!菩薩會保佑你們過上好日子的……”
福公公驚得推開她,“護駕” 險些喊出口,昭顏及時拉了拉福公公的後襟,輕聲道:“莫驚了……百姓。”
老婦人依舊在喊:“公子,買一個吧!”
她目光混濁,臉上褶皺似樹皮一般生硬,昭顏點頭說:“好。”
老婦人哆哆嗦嗦取了一個下來,笑眯眯說:“這個好,是麒麟!”
昭顏欣然接下,福公公趕忙掏了銀子遞去。老婦人喜出望外,一面謝恩不已,一面又取了個面具下來,“公子真是貴人啊!這個送給公子罷,遇見心上人了就送給她!”
昭顏本想婉拒,可低頭瞥見時不禁眼前一亮。這面具是隻嬌媚可愛的狐狸,他心花怒放捧在懷裡,笑呵呵對福公公說:“像不像她?”
“公子有心上人吧?那小姐可真有福氣!”
望著老婦人和藹喜慶的笑容,昭顏卻笑不出來了。他也想成為她的福氣,卻傷得她如此徹底……恐怕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罪惡痕跡,是她揮之不去的夢魘。
他累了,這條路太漫長、太心驚,所以還是選擇上了車,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她身邊去守著她。
醋意
夕蓮每每用完膳都犯困,眼看著肚子就這麼長大了。
她在躺椅上微眯著眼,手邊擺放著司馬昭顏送的花燈,五色琉璃為燈罩,在她臉頰映出繽紛的光。這一切美輪美奐的暖意幾乎要將她內心的堅冰都融化,聽完韋娘說的故事,她忽然理解了司馬昭顏那句話:世事,沒有完全的對錯。
昭顏揹著雙手囁聲走近,夕蓮聞到了他的氣息,眼皮懶得抬一下。
“這麼晚才回,要傳膳麼?”
“不、不用。”昭顏移動了幾步,躬下身子正對著夕蓮的視線,傻呵呵笑著,“我帶了好玩意……給你玩。”
夕蓮見他揹著雙手,支起身子來斜睨著他問:“什麼好玩意?”
昭顏將兩個面具都遞了出來,“看!”
夕蓮驚叫了聲,然後咯咯笑起來:“好醜哦!”
雖然從前也看見滿街都是這種面具,不過予淳不喜歡,她也不屑。沒想到拿在近處瞧,竟覺得很稀奇,她奪過狐狸面具,不由分說戴上,一面叫喚:“你看我醜不醜?滑稽嗎?”
昭顏見她喜歡,心裡高興:“不醜、漂亮……漂亮!”
夕蓮晃了晃腦袋:“你也戴上!”
昭顏很快也戴上了,聲音從面具裡發出來,嗡嗡作響。“好、好看嗎?”
夕蓮笑得花枝亂顫,拍著手歡叫:“好滑稽!”
昭顏在她身旁坐下,俯身逗她,模仿野獸“嗷嗷”的叫聲。
他的麒麟面態端正威嚴,夕蓮一面笑一面伸手去揭他的面具:“麒麟才不是這樣叫呢!”
面具緩緩被揭去,昭顏愣住了,老婦人說的話應猶在耳:揭開你面具的女子,就是你天定的妻子!
他眼裡閃耀出異樣的光彩,或許那句話是真的……
一剎那,夕蓮的呼吸滯住了,看著他流光溢彩的笑容,怦然心動。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長了一副這樣明媚的臉孔。她手一鬆,面具掉落在地,晃晃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