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她無數次的痛恨她們那對母子,大喊天道不公,為何讓她在有生之年低於那個女人一頭的同時,還要讓自己的兒子都那般敬畏那個女人生的孩子?
同樣是皇子,身為大皇子的趙靖能正大光明的走進擺放著趙家列祖列宗的宗祠上香祭拜,可她的兒子卻只能站在外面隨著其他嬪妃生的孩子禮行跪拜,連進殿燒一柱香的資格都沒有;在眾多皇子中,趙靖是唯一一個被先帝親手抱在懷中長大的孩子,她的衝兒卻只能偶爾享受到親生父親的擁抱;當年,所有人都說先帝有意立衝兒為太子,可只有她最清楚,先帝是喜歡衝兒不假,可真正讓先帝放在心裡的皇子只有趙靖一人。
她哪裡看不出虞太傅是故意拉出趙禮來拖住她的仇恨和嫉恨,她哪裡不知情趙禮從頭到尾都不過是大家手中的棋子;虞家利用趙禮來保護趙靖,可她卻又是利用趙禮來發洩自己的仇恨。
她痛恨這個不管做什麼都能做到極致完美的孩子,多少次她欲對他出手,可又有多少次那樣寵愛她的先帝出口警告她不可傷害那個孩子;當年多少人羨慕她寵冠六宮,可只有她自己心底最清楚;她可以收拾柔妃母子三人,可唯獨動不了她最痛恨的那對母子。
先帝究竟是對她多情,還是對她無情,她至今都弄不清楚;如果是對她多情,為何不許她後位?如果是對她無情,她又如何凌駕於六宮之上,連皇后都能不放在眼裡?
縱然當年之事疑點重重,可只有一件事她是最清楚不過的,當年衝兒墜馬而亡,先帝是悲痛過度;可是先帝的身子並非是多年來侵淫所致,而是當年先皇后薨逝之後,先帝將自己關在先皇后居住的椒淑宮中七天七夜不吃不喝,最後被太醫從宮中抬出來的那一刻,正值盛年的先帝卻是銀髮從生,一夜間蒼老了數十歲;當年那個站在御花園花叢中的盛年帝君再也沒有斂眸輕笑,本是還算強壯的身子也是每況日下。
歲月長流,滄海一粟;如今再次看見這個孩子站在眼前,蕭太后依然是咬牙切齒、眼神陰沉;當年的宿怨加之如今對這趙家兄弟的仇恨,早已讓她失去了往日的風華氣度,尤其是在看見趙靖對著她行禮告福的時候,一抹冷笑,譏諷的出現在蕭太后的眼底。
“靖王怎麼會有空來哀家的太源宮?芳雨,看座,上茶!”
芳姑姑自然是曉得自家主子對靖王的憤恨之情,如今聽見主子這表面上和風細雨實則卻話藏鋒芒的聲音,渾身上下一抖,接著就顫顫巍巍的走到靖王面前給他看座上茶。
趙靖似乎是看不出蕭太后臉上的陰鷙之色一般,依然是那副溫文爾雅的神態,端坐在圓凳上之後,開口道:“臣得幸在皇上萬壽節應召回京,本應早些來給太后問安,只因有事絆住這才在給太后請安之事拖延了幾日;臣有罪,妄太后責罰。”
蕭太后自然是不會因為這個理由就責罰趙靖的,誰不知道當今聖上最是親近身邊的三位兄弟;第一位自然是同父同母的煜王趙煜,第二位當屬誠王趙耀,至於這第三位自然是眼前這位,靖王趙靖。
有趙禮在後面給他撐腰,他又有自保的法子;蕭太后就算是真的被仇恨衝昏了腦子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找了趙靖的麻煩;所以,看眼前此子有意在自己面前示弱,她心底深處的那口不平之氣這才舒暢了許多,連帶著看趙靖的眼神也沒有剛才的赤狠之色。
蕭太后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指甲上的丹蔻,抬眸看向坐在下面的趙靖:“不知王爺來找哀家,是為了何事?”
趙靖早就知道蕭太后對自己存的那份嫉恨之心,自然不會多跟她周旋什麼,眼下既然都親自來到了太源宮,他也沒什麼好遮掩的,直接開啟天窗說亮話,道:“臣多日不曾出府,沒想到難得來一趟宮裡去聽說侄兒越王身體抱恙,臣本欲去一趟初荷宮親自看一看麟兒,但又想到簡單的問候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