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午時三刻。
皇帝微服帶著朱輝光等數十隨從悄然從皇城而出,經由明德門出城,直奔孔晟在城外的莊園這同時也是孔晟設立在城外的火器鑄造作坊所在地。
皇帝的心態、目的其實很簡單,他要趁孔晟不在京的時候,親臨作坊,看看那神秘的火炮到底是如何鑄造出爐的。他可是一直非常好奇。他甚至有直接接管火器鑄造作坊的打算,畢竟這樣的神器和國之利器,關乎國運和李唐皇室的興衰,任由孔晟一個臣子掌控,對於皇帝來說,無異於背生芒刺讓他寢食不安。
孔晟在的時候,皇帝不能輕舉妄動,唯恐會激化矛盾;但孔晟一走,皇帝的心思就開始活絡,在宮裡待不住了。
負責火器鑄造作坊的慕容衝聽聞皇帝微服到訪,吃了一驚,趕緊率江寧郡王府在城外莊園的管事等人迎出莊園,但讓皇帝吃驚和震怒的是,如今的火器作坊空蕩蕩地,早已不復往日盛況,諾大的作坊院中除了堆積著滿院的原材料之外,以及些許鑄造成功的零配件,其他空無一人。
承擔鑄造任務的工匠不知所蹤,作坊停爐,相當於是廢了。
皇帝臉色陰沉,怒道:“怎麼回事?火炮作坊如何停工,給朕細細講來!”
慕容衝臉色惶恐地拜伏在地,恭謹道:“稟報陛下,作坊在郡王離京之前就已經停工,同時郡王還遣散了所有工匠。”
皇帝臉色鐵青嘴角哆嗦了一下,大喝道:“何以?”
慕容衝嚇了一跳,輕輕道:“回陛下的話,因為火炮鑄造所需材料除了生鐵之外,還需要大量的生銅,但生銅是朝廷嚴加管制的原料,作坊很難購置。因為缺乏生銅,火炮便無法鑄造,郡王無奈之下,只得命令暫時休爐。”
皇帝勃然大怒:“這都是藉口!朕當日早就跟孔晟講過,也向戶部工部下達詔命,凡是火炮鑄造所需生銅,不得控制,一體供應,如何會缺乏原材料?”
“陛下,工部和戶部回話,因為產銅之地距離長安路途遙遠,所出生銅除了滿足朝廷鑄錢所用之外,所剩無幾,遠遠不夠火炮鑄造所需,我等無奈,只能安心等待。”慕容衝臉色煞白,不知道皇帝為什麼莫名其妙發火。戶部的事兒,原料生銅的事兒,這不是虛構,一問便知。
雖然皇帝交代過戶部和工部,對於孔晟火炮作坊的用銅不得延誤,但現在大唐生銅產量有限,滿足正常鑄錢都捉襟見肘,怎麼能拿出更多的量來滿足供應孔晟這邊。
皇帝的臉色陰沉似水,他自然知道慕容衝不敢撒謊,而朝廷目前鑄造銅錢確實需要大量的生銅,西南邊陲所出生銅大部分都供應給了戶部的鑄造錢坊,為火炮鑄造提供不了太多的生銅。
但皇帝卻直覺這是孔晟的藉口。孔晟的真正目的是不願意在他走後,讓皇帝掌控到火炮的鑄造技術,所以才幹脆釜底抽薪停了爐。否則,他又何至於要遣散所有工匠?
但皇帝嘴角冷笑一聲,心道你遣散了工匠,朕就不能再次召集嗎?你說缺乏生銅,那麼,朕就給你調撥,朕倒是要看看,這火炮鑄造還有什麼藉口停工?!
一念及此,皇帝的心情也就變得平靜起來,他淡淡道:“生銅的事兒好說,朕即刻命戶部籌集生銅送抵作坊,慕容衝,所有工匠你馬上召回,朕要火炮作坊立即開爐鑄造!”
慕容衝眼眸中閃過一絲奇色。
他緩緩從懷中掏出一份花名冊來:“陛下,這是所有工匠的名冊,小人立即召集工匠沒有問題。但是,即便工匠返回,又有了原料生銅,可火炮還是無法開爐鑄造。”
皇帝臉色驟變,大怒道:“混賬東西!為何不能鑄造?”
慕容衝有些惶恐地觀察著皇帝的臉色,小心翼翼道:“陛下,火炮鑄造程式繁瑣,工藝複雜,每一個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