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說的那句時日無多是真的。
而現在能做的只有聽天由命。
黃自氣對得起義薄雲天的任千秋,對得起情難自控的蘇然,可唯獨對不起自己的老師。
蘇穆鬆開手,黃自氣一下子癱軟在地上,後悔當初為何要想盡辦法,幫助蘇然走進莫名湖。
蘇穆靠在牆上,好像用光了全身力氣。
其實他心裡也清楚不管是這件事還是那件事,都怪不得眼前的學生。
只是憋了那麼久,心裡苦得很。
之後,肅蘇穆平靜了很多,忽然問道:“自氣,你談過戀愛嗎?”
黃自氣跪在地上搖了搖頭,臉上厚重的鏡框早就不翼而飛。
蘇穆惆悵一聲:“其實我也沒有談過戀愛!”
黃自氣抬起頭,一臉不解。
蘇穆苦澀一笑:“是真的!”
這個老男人確實沒談過戀愛,準確來說沒經歷過自由戀愛,當年只是因為門當戶對,便草草結了婚。
談情說愛在那個年代是個奢侈的事,所以對於情為何物一事向來一知半解,好像沒有過期待,也沒有過失望。
婚後生活也很簡單,夫妻二人同為北陵大學老師,白天各自上班,夜晚也是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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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忙碌而又充實,只不過少了點幸福的補充,和家的味道。
但有了女兒之後,原本平淡的生活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是死心塌地的熱烈喜愛,是心甘情願的不求回報。是全心全意的赴湯蹈火。
蘇穆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眼中只有那個臉色慘白的美麗女子。
男人想哭,因為女人出生時是白白淨淨的,年少時是活潑愛笑的,長大了也是健健康康的,怎麼才離開身邊一年,就成了這副模樣。
蘇穆睜大眼睛忍住眼淚,有許多委屈憋在心頭,得知女兒時日無多,不忍心再打擾她和任千秋互訴衷腸。
還是讓女兒走的安穩些吧!
男人的灰白頭髮一絲不苟,根根整齊的向後梳著,此時卻在輕輕抖動。
蘇穆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包煙。
香菸是嶄新的,還未撕開表面的塑膠薄膜。
他抽出一根遞給跪在地上的黃自氣:“自氣,陪我抽一根吧!”
黃自氣接過香菸,跟著這位在北陵大學著作等身的中年人,走到了醫院陽臺。
蘇穆抽菸的動作很熟捻,可才吸了兩口就開始咳嗽起來:“咳咳,咳咳。”
待緩過勁來,他拒絕了黃自氣為自己拍打後背,拿著手裡冒煙的小玩意,淡淡笑道:“有些東西放棄很久,再想拾起來就會很難。很難想象吧,我這個在學生面前最注重儀表的大學教授,從前也是個通宵熬夜、煙不離手的老煙槍吧。”
黃自氣沒有說話,也沒有再抽菸,只是任由升騰起的煙霧烘烤乾臉上的淚痕。
蘇穆咳嗽後還是接著抽菸,只是香菸的味道很陌生,沒有當年那般解人憂愁。
“只是後來有了小然,慢慢的也就戒了!”
但從此刻開始,他再也沒有戒菸的理由了。
傍晚的北陵很美,落日躲在雲層後面,在西方渲染漫天的橙黃,而那橙黃並不單調,就像是一顆巨大的雞蛋砸在了遙遠的地平線上,其中的蛋黃濺射開來。
蘇穆面朝夕陽,蹲在地上。
一邊抽菸,一邊哭!
眼淚如漆金!
:()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