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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巴釘牢在樹上,然後折了一根樹條,狠揍了狐狸一頓。狐狸吃打不過,只好從它自己的嘴裡跳出去跑掉了。吹牛大王得到了一張完美無缺的皮毛——至於那沒有皮的狐狸怎樣了,故事裡沒有講到,我想它應該死於肺炎——沒皮的狐狸很容易著涼。但這麼一講又很沒意思了。在愚人節裡我想到這麼一個道理:要編故事,就不妨胡編亂造——愚人節的新聞看起來也蠻有意思。要講真事就不能胡編亂造:雖然沒意思,但是有價值。把兩樣事混在一起就一定不好:既沒有意思,又沒有價值。當然,這篇有感正好是把兩樣事混在一起來講。所以它既沒有意思,也沒有價值。

擺脫童稚狀態(1)

在李銀河所譯約翰·蓋格農《性社會學》一書中,第十七章“性環境”集中敘述了美國對含有性內容的作品審查制度的變遷,因而成為全書最有神采的一章。美國在二次大戰前對“Se情作品”的審查是最嚴的,受到打擊的絕不止真正的Se情作品。就以作家為例,不但海明威、雷馬克有作品被禁,連最為“道學”的列夫·托爾斯泰也上了禁書榜。在本世紀二十年代,美國的禁書榜上不但包括了喬伊斯的《尤利西斯》,勞倫斯的《戀愛中的女人》等等,拉伯萊斯的《阿拉伯之夜》和雷馬克的《西線無戰事》也只能出節本。事有湊巧,我手上正好有一本國內出版的《西線無戰事》,也是節本,而且節得上氣不接下氣。這種相似之處,我相信不僅僅是有趣而已。以前我們談到國內對書刊、影視某些內容過於敏感時,總是歸因於中外國情不同,社會制度不同,假如拿美國的三十年代和現在中國做個對比,就很容易發現新的線索。

自一次大戰後,美國對Se情作品的檢查呈穩步上升之勢。一方面對性作品拼命壓制,一方面嚴肅文學中性主題不斷湧現,結果是從聯邦到州、市政府開出了長得嚇人的禁書書單。遭難的不只是上述作家,連《聖經》和莎翁的戲劇也只能透過節本和青少年見面。《聖經》抽掉了《雅歌》,莎翁抽掉了所謂猥褻的內容,結果是孩子們簡直就看不明白。當然,受到限制的不僅是書刊,電影也沒有逃出審查之網。在電影裡禁止表現娼妓、長時間的Zuo愛,禁止出現裸體、毒品、混血兒(!!)、性病、生育和嘲笑神職人員的鏡頭。

當時嚴格的檢查制度有其理論,這種理論認為一切對性的公開正面(非譴責性)的討論都會導致性活動的泛濫,因為性知識是性行為的前兆。這就是說,性衝動是強大的,一受刺激就會自動錶達出來。與此相輔相成的是另一個理論:性是危險的,人是薄弱的,必須控制性來保護人。這種觀點和時下主張對文學作品嚴加控制的觀點甚是相似。在我們國家裡,現在正有人認為青少年的性犯罪和書籍、錄影帶有關係,還有一些家長反映孩子看了與性有關的書刊,影響了學習,因此主張對有性內容的書刊、錄影嚴加限制。

但是在我看來,像這樣的觀點因為是缺少科學訓練的人提出的,多少總有點混亂不清的地方。比方說二十年代美國這種理論,在科學上我們只能承認它是一種假設,必須經過驗證才能成立;而且它又是一種最糟不過的假設,定義不清,以致無法設計一種檢驗方法。我在報刊上看到一些統計數字,指出有多少性犯罪的青少年看過“不良”書刊或者黃|色錄影帶,但是這樣立論是錯誤的。實際上有效的立論應是指出有多少看過“不良”書刊的青少年犯了罪。在機率論上這是兩個不同的反驗機率,沒有確定的關係,也不能夠互相替代。至於家長說孩子看了與性有關的書刊,影響了學習,實際上是提出了一個因果模型——看某些書刊→影響學習。有經驗的社會學家都會同意,建立一個可靠的因果模型是非常困難的。就以前述家長的抱怨為例,首先你要證明,你的孩子是先看了某些書刊,而後學習成績才下降的;其次你要證明沒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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