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和秋一從頭到腳罩了起來。無論走到哪裡,它都死皮賴臉地跟著我們。走路去學校,走了九十九步,才剛剛走到街口;到了校門口,一眼看見九十九個都不止的男生女生,正在朝教室裡湧進去;中午到食堂吃飯,連米飯加菜蔬,恰好用了九十九分錢,一塊錢找了一分;下午聽觀摩大課,兩節課並起來,也是九十九分鐘……九十九無處不在,可惜,這些九十九都不能也沒有變成一個我和秋一想要的“字兒”。你想想,九十九怎麼能變成一個字兒呢?九九八十一,而八十一能湊成個什麼字?放學回家的路上,我對秋一說,那是個“全”字,秋一偏說“全”字不對,多了一橫。我說是個“雜”字,秋一也說不對,“雜”字多了一豎。我洩了氣,對秋一說:“那你自己去猜好了,我反正猜不到了”。秋一也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臉上九十九根汗毛都捲起來了。我又說:“要是在寒暑假,時間多一點,我保證你能猜出來,可現在作業這麼多,腦子裡哪有一點點空地方呢?算了算了,不猜了,就讓小阿哥說我們低智商好了……”
謎面:九十九(3)
秋一搖頭。我繼續起勁地說服秋一:“你看,我們一進家門,吃了晚飯就要開始做作業,一直做到10點鐘。洗好腳上床,剛剛想要猜謎語,就睡著了;要是一邊吃晚飯一邊偷偷猜謎語呢?爸爸馬上就會問:噯你是不是有熱度啊?”秋一打斷我說:“可以利用早晨上廁所的時候呀,坐在馬桶上,人就很專心。”我說:“可是一猜謎語,我肚子裡的東西就全部塞牢了。”秋一說:“那就在去學校的路上想嘛。”我說:“那樣會被大人的腳踏車撞倒的。”
我們一直走到了家門口,還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這幢公寓樓一共20 層,我家住9層,秋一住12層,小阿哥住19層。我站在大門口的防盜鐵門前掏鑰匙,秋一忽然說:“哈哈我有辦法了,我們可以不坐電梯,一步一步走上去,樓梯裡很安靜,每走一步,腦子就會震動一下,肯定會震出靈感來的。”我望著黑暗的樓梯,想起了小阿哥脊背上的鹽花。我說秋一你走樓梯好了,我肚子痛呢。一邊說著,腳上的鞋子已經朝著電梯口挪去了。電梯門合起來的時候,我朝他喊了一句:走到九十九步,答案就會出來的。
事實證明秋一的這個法子也不靈光。第二天早上我看見他的時候,他的腳一蹺一蹺的,眼眶發紅,眼睛發烏,小臉整個成了個謎面,是迷糊的迷、入迷的迷,卻連一個謎底也沒有。我想原來秋一的腦髓也有不通的時候啊,秋一猜不出,我當然更猜不出啦。我立刻原諒了自己。上學的路上,我覺得書包和鞋子都輕巧了許多。更奇怪的是,九十九的謎底連個影子都沒有,但我卻猜出了以前一直沒有猜出的另一個物謎:“青樹結青瓜、青瓜包棉花、棉花包梳子、梳子包豆芽。”那天晚飯後媽媽剝柚子給我吃,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這個謎面,忽然就把謎底破了。第二天我興奮地去告訴秋一,他卻說:“柚子?沒有九十九瓣的。”
每天傍晚放了學,秋一仍然堅持走樓梯回家。他連再見也不同我說,老鼠一般躥到昏暗的樓道里去了,好像那一層層彎彎曲曲的樓梯,真的藏著什麼寶貝謎底。他的腳越來越蹺,眼睛越來越紅,頭髮越來越亂,小臉越來越窄,目光發直心事重重一言不發。以前我媽媽總說秋一不知道長得像誰,我發現他還是比較像他家那個從事科研工作的爸爸。
轉眼就到了週末。這天小阿哥回來得特別早,公寓電梯快要關上的時候,他衝進來,我逃也逃不掉了。他像個老師一樣提問:“呵呵,九十九,怎麼樣了?”我不說話,緊跟著他直達19層,到了門口,我鄭重其事地對他說:“求求你小阿哥,你把謎底告訴我們算了。”
小阿哥很詫異,甚至有點生氣。他說謎底應該猜出來,不是說出來的,說出來就是作弊。我低著頭看著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