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廚房。
“您老人家還想幹嘛?”
“雕核桃只是小技,做廚師,主要考較火候的掌握,我要和你比做菜。”
白路半張著嘴巴,用仰視的眼神看過去:“老人家,你真無恥。”
“有你這麼說長輩的麼?”老頭一改剛進店時的驕傲了不得,變成鄰家爺爺一樣,只是還有些嚴肅。
牆壁上有個壁鐘,沒有殼沒有錶盤,好象是枯樹枝一樣的裝扮,最粗最短的那根枯枝指在十一的位置。
白路抬頭看一眼:“老人家,我要營業了,咱不折騰成不成?”
“什麼是折騰?為廚者,當有誠心,以身奉道,恆心如一,古語,治大國當如烹小鮮,同理,我們烹小鮮也要如同治理國家般嚴肅認真,怎麼可以折騰,怎麼能夠是折騰?……”老頭橫眉張目,滔滔不絕。
“我比!”白路實在受不了了,寧願去做飯,也不聽張正義說話:“比什麼?”
“蛋炒飯。”估計是沒少看廚師類電影,張正義很有電影角色的覺悟。
白路嘆氣:“為難我是不?成,等二十分鐘。”
“為什麼要等二十分鐘?”
“煮飯!”白路氣哼哼回廚房,心道外面世界太不好混了,什麼都要顧慮,還是沙漠裡簡單,拳頭大就行。
張正義明顯被電影欺騙,認真建議道:“炒飯要用隔夜的。”
“哪個老師教你的?皇帝想吃蛋炒飯,誰敢用隔夜的做?一群瘋子。”白路可算逮到機會出出氣。
“你!”張正義知道蛋炒飯的來歷,傳說是隋朝大皇帝將之發揚光大,想辯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氣沖沖跟進廚房,被白路阻攔:“換衣服,帶帽子,帶手套,還有口罩。”
“你為什麼不帶手套和口罩。”張正義很生氣。
“飯店是我的!”白路去淘米。
張正義退後一步,站在廚房門口往裡看:“你這用的是什麼米?米不對,味道肯定不對,揚州炒飯最好的米是白燦米。”
白路徹底無奈了:“您老人家是找大挑系畢業的?”
“什麼?我沒上過大學。”張正義不明白。
“找茬大學,挑毛病專業。”洗好米,往電飯鍋裡一放,插電源,按開關。
老人家這才反應過來,小子敢戲弄我?繼續持之以恆的挑毛病:“想做上等炒飯,不能用電飯鍋,要用乾柴大鍋,也不能用自來水,飯熟後,取中間偏上部分的米……”
話沒說完,被白路打斷:“老人家,就我這小飯店,做什麼上等炒飯。”
“你!糟蹋美食藝術!”老人家開始扣帽子。
“別廢話了,喝水不?”
“茶。”張正義很酷。
白路更酷:“沒有!只有白開水和自來水,你可以二選一。”
他倆在認真吵架,門外突然響起悠揚的竹笛聲,很好聽,在鬧市的人流喧譁和車流噪音中,竟然能悠然直上,傳進飯店,送入二人的耳朵中。
張沙沙隔著玻璃門往外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個頭很矮,穿身贓兮兮的衣服,頭髮也是亂糟糟的,胸前掛著一個小書包,雙手拿橫笛,一邊走一邊吹。
值得注意的是,他是個瘸子,一條腿明顯瘦小,興許擔心被人誤會是裝假騙錢,瘸腿的褲管高高挽起,露出黑細的小腿,和健康腿形成鮮明對比。
少年一走一拖,好象古龍描寫傅紅雪時那樣,走的很慢,卻是永往直前,絕不停頓的走。
他不乞討,只是吹笛子。
行人紛紛解囊,或一塊或十塊,走過去,把錢塞進他胸前的書包。
少年不說話,朝每一個肯幫助他的好人鞠躬,每有人給錢,他就一鞠躬,而笛聲一直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