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以此心態入宮,不止得不了寵,報不了仇,還會連累黃縣令一家死無葬身之地!”
黃雨有些不服氣:“二小姐的棋藝……”
“我的棋藝並不比你強多少,今日贏也是贏在心態。”杜蘅毫不客氣地打斷她:“恐怕你絕沒想到,會在自己最擅長的事情上栽跟頭吧?這就是善泅者死於溺的道理。嫗”
“你太驕傲了!世上能人甚多,沒有誰是取代不了的。皇上是一國之君,後宮三千佳麗,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況且,他已近耳順之年,你以為單靠美貌和一點小機巧便能奪得他的寵愛,從而扳到梅妃,報黃家血海深仇?做夢!”
黃雨漲紅了臉,近乎淒厲地問:“既是如此,你為何送我入宮?”
她綺年玉貌,卻要委身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倘若黃則中沉冤不能得血,那她的犧牲又有何意義?
杜蘅臉色愈冷:“我想,你可能搞錯了一件事。我送你入宮,只是給你一個機會,能不能借機上位,牢牢佔據帝心,卻要靠你自己。誰也無法幫你,更不能給你任何保證!”
血色迅速從黃雨絕美的臉蛋上褪得乾乾淨淨,櫻唇哆嗦著,眼中淚霧凝成水珠搖搖欲墜,絕望得近乎茫然。
杜蘅嘆了口氣,聲音轉為柔和,語氣卻比之前更淡漠:“這是一條佈滿荊棘的路,現在後悔,退出還來得及。”
“我,還有得選嗎?”黃雨神情悽迷,淚水紛紛灑落:“退出之後呢,我又能去哪?”
只怕她今天說退出,明日就會被從黃家逐出來,自生自滅吧?
風過落花香,只有她低低的嚶嚀之聲,在空寂的庭院裡顯得格外淒涼。
杜蘅不答。
那是她的人生,她不能,也無法替她做決定,更不可能給她任何承諾。
黃雨哭了一陣,抹乾了眼淚,道:“只要做揚州菜就行了嗎?需不需要學著唱幾首揚州的小曲?”
杜蘅啞然而笑,道:“這個,隨你自己決定吧。總之你記住,不要妄想用聰明來博得寵愛,後宮裡自作聰明的女子通常都活不長。梅妃在宮中經營了數十年,背後還有家族撐腰,不要愚蠢地以為僅憑青春貌美和所謂的才氣跟她硬碰,要儘可能地低調內斂。”
“你的意思,是要返璞歸真,大智若愚?”黃雨疑惑。
“今上是睿智之人,又近垂暮之年。在看盡繁花之後,再嬌豔的牡丹,也只能入眼難以入心。更不會蠢到為一個女人,擾亂後宮原有的秩序。所以,你要做個安靜的釣者,伺伏待機。”
黃雨低喃:“那要等到什麼時候,若是他一直都注意不到我呢?”
低調內斂,不等於被動等待;大智若愚,並不意味著真的蠢笨。
怎樣做,就要憑各人的本事了——當然,這本事也包括運氣在內。
這卻不是三言兩語,也不是可以用語言能表達的。
杜蘅笑了笑,淡淡道:“明年春天就要選秀,還有大半年的時間,你抓緊時間準備。”
“你,還會再來嗎?”黃雨急急問。
“九月戶部就要造冊了,入了冊就是待選的秀女。在你進宮之前,我們還是不要見了,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黃雨咬著唇,眼裡閃過失望。
杜蘅訝然:“你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黃雨臉上一紅,垂眸不語,半晌才輕輕搖了搖頭:“二小姐與我萍水相逢,能這麼幫我,已十分感激,怎敢再給二小姐添麻煩?”
杜蘅正色道:“既是合作,就該坦誠以對。有問題攤開來,大家商量著在入宮之前解決。不然,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也足以帶來滅頂之災!”
黃雨被她的疾言厲色嚇住,訥訥道:“我,真的沒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