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配結果要三天後才能下來,不過辦公室主任陳姐先把他們的宿舍問題解決了。寫了封介紹信,讓他們下午直接去金工宿舍找管理員。
陳姐又例行問了一些問題,比如家庭情況,身體狀況,生活方面有無困難等等。
李秋君和張剛沒說什麼,胡運林笑了笑:“陳姐咱們多久發工資啊?發工資準時嗎?”
“十九號,有時候推遲一兩天,你們這些年輕人,未必一點不存錢,每個月就等著工資生活呀?”陳姐開玩笑道。
“嘿嘿,有時要跟兄弟夥去吃飯呀,交女朋友也花錢……”胡運林一點也沒把自己當外人。
陳姐看向他:“小夥子還可以呀,這麼快就有女朋友了……”
他們兩人調侃了起來,這邊慢熱的李秋君和張剛感覺話都搭不上。
她感覺工廠是個神奇的地方,比如面前的陳姐,說起來年齡應該有四十多了,他們稱為阿姨或者師傅一點也不為過。可是自己喊過一次師傅,她當場就變了臉。
胡運林如魚得水,李秋君只覺得壓抑且難受,她一點也不喜歡辦公室的這些人、這些氣氛。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她飛奔著回了車間車床班。大家看見她來,特別驚訝,不過片刻就開心起來,都說算是回老家了。
一向不太合群的譚班長問起她來:“崗位分沒有?”
“沒。”李秋君搖頭。
譚班長又問:“有沒有什麼想法?”
李秋君此時也有些破罐子破摔:“我就是一塊磚,領導要往哪裡搬,我就往哪裡紮根。”
班組的人都說秋君這孩子覺悟高,只有譚班長若有所思,洗碗的時候,他對李秋君說:“如果被分來車床班,你怕不怕?”
李秋君低下頭沒說話,她當然是怕的,可自己也沒立場說。譚班長可是在車床班幹了一輩子呢。
於是她小聲地說:“分來也只有好好幹。”
譚班長嗯了一聲,拎起暖水瓶遞給她:“來,幫師傅打壺水。”
李秋君小跑著,忙不迭地去幹活了,之前實習那段時間,她都習慣了幫師傅打水、熱飯、打下手。
下午兩點過,三個人拿了陳姐開的介紹信去金工宿舍……
金工宿舍在離廠區兩公里外的山坡上。直線距離不遠,可是全是蜿蜒曲折的盤山路,路旁全是各種老舊的居民樓、臨時菜市場、學校,甚至還有一條廢棄的鐵道。
菜市場就在鐵道兩旁,已經有菜販子揹著揹簍鋪開攤子了……蔬菜看起來很新鮮,翠綠翠綠的還帶著泥土。賣肉的大叔揮舞著砍刀正奮力劈著排骨。
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李秋君想到了自家的土灶臺,上面總掛著幾塊燻得漆黑的臘肉、香腸。
胡運林一隻手甩著自己的揹包,將它揮得跟陀螺一樣:“金工宿舍又遠又荒涼,我其實是想找關係去住八宿舍或者鑄鋼宿舍的。”
張剛一臉懵:“那兩個宿舍在哪?也是鴻騰機修廠的嗎?”
“是啊,你不知道鴻騰八個車間就有八個宿舍啊?反正金工宿舍是最差的,不過那裡有煤氣,可以做飯。然後山頂上,空氣好。”胡運林說了起來。
“那還可以。”李秋君好奇地看了胡運林一眼,感覺他怎麼什麼都知道。居然對煤氣都有所瞭解。
三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走到家屬區拐角時,胡運林忽然說:“對了,李秋君,陳哥也住金工宿舍。”
李秋君一聽就煩,冷起了臉:“你提他幹嘛,你也別當媒婆,我年紀還小,我才不談物件呢。”
李秋君平時好說話,兇起來還是挺厲害的,這一說胡運林就沒吱聲了。
從家屬區繞上去,看到了一個幼兒園,幼兒園門前有兩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