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息,皇帝也還是提心吊膽。
而索額圖,就屬於後者。更何況,索額圖本就不是個消停的,即便不過問朝政,他也有的是玩頭。
索額圖府上一場尋常家宴,邀來安郡王馬爾渾、固山貝子袁端兄弟倆,還有裕親王福全,刑部尚書王士禎,當然胤礽也在其中,索額圖之子格爾芬作陪在側。
這一群人,有東宮太子,有王公重臣,聚在一起,不為把酒言歡,也不議論國政,而是鑑賞前明書畫大師董其昌所寫的長卷《東方先生畫贊碑》。
此卷為董其昌中年時期所書,落筆精妙絕倫,筆法蒼勁健朗,為其典型的代表之作。
受索額圖影響,格爾芬與當代不少書畫大師都有來往,收集了不少古今書畫名品,這卷董其昌的手跡就是他弄回來的。
馬爾渾兄弟倆對書畫的喜愛,緣於其父安親王嶽樂。嶽樂本就是大清入關後最先融入漢文化的新潮代表,也就因此,與先帝順治爺趣味相投,志同道合,極受先帝重視。是故,馬爾渾與袁端的詩文書畫不僅在滿清貴胄裡有名,就連漢文人的圈子裡也經常出現他們的身影,拿得出手受大加讚譽的作品也不少。
有先帝那樣苦於專研漢文化的父皇,福全身為長子,也追隨父皇的腳步學習書畫,並擅長山水畫。
王士禎,出身順治朝進士,其詩文畫作被廣泛稱道,為當時文壇公認的盟主。由此,皇室成員中但凡喜好漢文化的王公以及滿清貴胄都喜歡與王士禎交好,探討書畫技巧,提升書畫鑑賞力。
原本是一群愛好相同的人聚在一起對著董其昌的手跡賞析、對臨,可在皇帝看來,他們的身份、官職太過顯赫,這種聚會,帶著濃濃的拉幫結夥,玩權弄勢。
可偏偏這其中還有一個福全,真叫皇帝腦殼發脹。如果少了福全,皇帝肯定要把這一群人叫來,狠批一頓都算是輕的。尤其是索額圖,連京城都別想呆下去。
程圓隨喬守木上到山頂的亭子前,他知道皇帝想要問什麼。昨兒個太子去索額圖府上赴宴,帶回了董其昌的手跡,程圓陪著一道去的。
“太子現在做什麼呢?朕聽說他下午就從宗學離開回了擷芳殿。不會是得了董其昌的手跡,連宗學的事務也不管了麼?”
一聽皇帝的感嘆,程圓是真不知如何表達才能不讓皇帝多想。漸漸地,程圓已經厭煩了這種稟報太子動向的行為。因為就算實話實說,皇帝還是會琢磨出別的意味。
“回皇上,奴才候在外頭,沒有進書房。倒是聽得葛嬤嬤說,殿下在對臨董其昌的書卷,皇長孫伏於書案一邊寫寫畫畫,小皇孫在毯子上爬來爬去,太子妃一面磨著墨,一面留意小皇孫。”
程圓雖沒有入屋,但聽葛嬤嬤笑眯眯地描述時,已然感受到屋裡溫馨的天倫之樂。這會子,向皇帝回話,程圓也是一臉動容。
“哼,玩物喪志!”
聽到皇帝的總結,程圓俯下身子,抿緊雙唇。哎,就知道會是這樣,如今皇上的誇獎都給皇長孫了,對太子,明顯多了挑剔。
晚膳後,皇帝召來和嬪侍候,還抱來三個月大的小公主。摟著水靈靈的和嬪,逗著粉嫩嫩的小女兒,屋外再濃郁的春光也比不過皇帝的滿面□□。
“皇上,您喜歡咱的女兒嗎?”俏麗的和嬪依偎著皇帝,年輕就是本錢,撒嬌的語調就算逾越,皇帝也是十分包容。
對於後宮妃嬪來說,生育皇子是根本。和嬪生下女兒,自是心存遺憾。
皇帝的臉貼上小公主的臉蛋,蹭了蹭,“朕現在就喜歡女兒,好好照顧女兒,倘使朕的寶貝女兒有個不好,朕可就不理你了。”
原先五福晉勸慰和嬪,小公主的到來是她的福氣,當時她還不信。五福晉沒有點明,若是她生育了皇子,必然招致更多防不勝防的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