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該怎麼走。因此這個問題,也就被輕輕放過了。事後她先問雲管事,再問權仲白,其實都是為了從福壽公主的線索裡,儘量拼湊出事件的真相。這倒不是什麼難事,權仲白雖然和她鬧翻,但她略施小計,便輕鬆問出了當時的情景——這顆藍寶石,其實就是個幌子,福壽公主真正的目的,恐怕是為了讓權仲白看清楚,怎麼拆卸這枚盒子的機關。
再結合福壽公主同達貞寶之間的新交情,整條線索已經初具雛形。達貞寶在她屋裡曾經看到過這個盒子,這種前朝皇帝手製的古董,傳世幾件那都是有數的,坊間也不是沒有仿貨,福壽公主要依葫蘆畫瓢地尋個仿物來,不難。至於達貞寶是怎麼煽動她和自己為難的,那手段自然多了去了,也不必多猜。
這解釋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福壽公主的目的,但依然還存在另一個問題:達貞寶是如何知道夾層中藏有札記,而札記中又記敘著可能對她不利的內容的?
起碼,她必須很清楚,那就是這本札記裡有些內容,是超出了權仲白的忍受限度的,比如說她對權家人物的尖刻分析等等,這些的確都可能觸怒權仲白,引發兩人間的口角。
這就把嫌疑清晰地侷限在綠松一人身上了,作為蕙娘最信任的大丫頭,也只有她被允許接觸這本札記。綠松如何把訊息送出去,這訊息如何送到達家手上,這裡頭當然有一些很有趣的東西,但這還比不過綠松身份的要緊。綠松這些年來在她身邊,能夠傳遞出去多少訊息?難怪鸞臺會對她瞭如指掌,甚至對宜春票號的能量都極為清楚,有綠松這雙眼睛在,他們能看到的東西,當然不少。
蕙娘有沒有不快?當然有,任何人都不喜歡被欺騙的感覺,但能挖出綠松,她也比較放鬆:一個暴露的內間,有時候比沒有暴露的內間要有用多了。
該如何處置綠松呢?殺了她有點太浪費了,利用她放點假訊息迷惑鸞臺會?有點意思,但依然暴殄天物。只是經過短暫的思索,蕙娘便斷定,綠松對她來說最有用的地方,便在於她開啟了一扇通往鸞臺會內部的窗戶。
到目前為止,她所接觸到的鸞臺會,幾乎還是一張紙,紙上寫著什麼,那是由雲管事和良國公等人決定的。真正的鸞臺會是什麼樣子,內部究竟是什麼結構,她根本還是一無所知。綠松情願也好,不情願也好,她都必須把她所知道的,鸞臺會的一切給吐露出來,當然,其過程是溫柔還是嚴酷,那就要看她自己的配合程度了。
這都是已經確定的思路,甚至在她見到權仲白,把事情的經過問出來之前,她就這麼認定了,所以才會對廖養娘提到綠松,問起她的近況。她一直不懂的倒是餘下的一點:既然綠松是內間,那麼當時她在湖邊和權仲白名為‘交心’實為履行策略的時候,綠松作為把守在側的丫鬟肯定也能猜度出一些來龍去脈。她本人可能懵然無知自己的訊息最終到了哪裡去,但這一條訊息最後被權季青掌握在手裡,那是毋庸置疑的。不然權季青也不會一直拿這一點來說事,眼看要輸了,還要權仲白,‘你只問她一句話’。
但話又說回來了,如果雲管事的那句話不假,處死達貞寶對他來說就是一翻手的事,那達家和鸞臺會恐怕瓜葛的確不深。他們不可能把這條訊息握在手中,一等就是一年多也不運用,非得等到權季青失蹤以後,才曲曲折折地透過福壽公主來這麼一招,反而恰到好處地給她提供了一條安排權仲白遠走的理由。這時機實在是有點太巧了,結合從前的一些猜度來看,她有七八分肯定,權季青此刻恐怕就藏身於達家。而他給達家出的這個主意,只怕是沒安什麼好心。
在權仲白南下以後,抽離一切感性因素,來看整齣劇的結果——權仲白離開權力核心,幾年內除非家族有召喚,不然肯定是不會回來了。他現在剛被自己傷害,心情正是低落時候,彷彿正需要一個紅顏知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