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這裡,是為了見一個人。
一個令我瘋狂的人。
〈三〉
令我瘋狂的人。
這樣說或許會有點好笑,甚至被嗤之以鼻。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羞恥,畢竟這種為了他人不顧一切的心情,是很遭未來的自己唾棄的。
我現在就暗自唾棄了一聲,卻找不出任何理由來反駁自己。
現在的我是理智的,因為我甚至在想,見過對方之後,我就要完全忘記對方,然後與母親一同生活。
這是美好的未來,因為父親已死。
他的基因將在不斷繁衍後逐漸淡出我的生命,最終將會完全消失,只要不再碰到來自那座城市的人。
看,這一切是多麼美好。
饒是冷靜如我,都不禁開始幻想著美好的未來。這與小時候希望當六月新娘的願望不同‐‐也許我有過那種願望吧‐‐這是如同樂觀者一樣的心態。
我認識一個人,很樂觀,但是她死了。
死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樂觀者的心態。
總是對不現實的事情抱有理想。
我不是樂觀者,所以只能將事情放在理想之上,而無力去實現它。
辦好了一系列的手續,跟著一位衣著嚴謹的警察,走進會面的地方。
屋子不大。
人就在我對面。
我從未信任過自己的理智,因為它同母親一樣容易同情。
此時此刻它就敗陣在父親的瘋狂面前。
屬於那座城市的血液在瞬間沸騰起來,因為我見到了面前的人。
我喜歡的人。
說不上深愛,‐‐但是父親的瘋狂促使我作出瞭如同深愛一般的舉動。
他仍舊是笑容滿面,絲毫不見囚犯的頹然。
坐在那裡,彷彿穿著的不是囚服,而是正經的西裝‐‐或者是哪個行業的制服。
總之一本正經的模樣。
我很清楚,他並沒有表面上說的那麼弱小。
他只是被天才妹妹掩蓋了自身的光芒‐‐他本就是個天才。
同一個父母生出來的,怎麼會有區別。
見到的瞬間我哽咽了一下,眼眶紅了起來。
他的聲音很輕,一如往常。
我很想他。
儘管我知道,他根本不想我。
〈四〉
我沒有愛過什麼人,因為我的感情很昂貴,要讓我的理智與瘋狂同時欣賞某一個人幾乎不可能。
‐‐如果這樣說的話,會不會顯得我是雙重人格?不,這樣被誤解似乎不太好。
我只有一個人。
要是說我的狀態有些像誰的話‐‐就好像每個人都有的一種時候。
就是在學生時,明明只有少量的零用錢渡過好幾周,卻寧願為了喜歡的東西花費所有‐‐在下定決心的那一瞬間。
在那個時候,勇氣值將達到最高。
然後一切的理智都會消失。
而我,僅僅是這段時間,相較於其他人會長了點罷了。
現在的我就處於這種狀態。
然後,面前的男子輕聲說了一句話。
&ldo;好久不見。&rdo;
我驀地抬頭,揉了揉即將流出眼淚的眼眶。
眼前的他不緊不慢地對我打招呼,彷彿我們中間並沒有隔著一道玻璃似的。
如果可以,我想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