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與木小姐之間有何緣分,也不想知道,我亦不想追問你為何要殺掉那些人。」花涴冷靜道:「夜月,我奉命緝拿你回京城,還望你配合一些,趁早與我回去,免得驚動京城的大人物。」
夜月沒有答話,他怔怔望著木小姐的墳塋,眸中的繾綣深情顯露無疑,似已透過厚厚的黃土,看見了木小姐完美的精緻睡顏。
良久,他終於挪動身子,坐在石頭墓碑下,背靠著墓碑道:「他們不該死嗎?」
他坐在地上仰視花涴,雙眸之中了無生氣,「木家的老爺,自詡禮儀之人,他夥同他的兒子一起,殺害了他的女兒,他們倆該死;周升……那個骯髒的鄉下野人,他玷汙了清婉的清白,使清婉含恨而死,他更是該死;王少軒,王家的家主,他明裡為他兒子與木家定下婚約,可暗裡就是為了他自己,王家的少爺根本不想娶清婉,想娶清婉的是王少軒,他有如此骯髒的心思,他該死!」
說著說著,夜月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眼睛也變得通紅,「我只是取走了他們的性命,讓他們痛苦死去罷了,比起清婉曾經遭受的痛苦,死算什麼?」他抬頭質問花涴,「花家的長女,你告訴我,死算什麼,啊?」
木小姐遭受的痛苦花涴能想像得到,那一定……很痛苦很痛苦,痛苦到不願在世間存活。
人人都道木清婉是凌雲城最漂亮的女子,可有誰知道被這盛名吸引來的蒼蠅有多少,那些在人前恭謹注視她的人,在暗處也許醜陋如鼴鼠。
花涴對上夜月質問的視線,眼眶濕潤道:「該殺的人你都殺了,該報的仇你也報了,夜月,想來木小姐九泉之下已經瞑目,你可以同我回京了。」
「我不去京城。」夜月低下頭,輕輕撫摸著被太陽曬得溫暖的墓碑,「我要在這裡陪著清婉,泥土下太冷了,日光無法穿透厚厚的棺木,我怕她一個人撐不下去,我要去陪著她。」
花涴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半晌,欲言又止。
她總是這樣,不擅長寬慰別人,哪怕這個別人是雙手沾滿鮮血的江湖殺手。
長劍在日光下發出銀色的光澤,夜月按著長劍,低頭在思索什麼,下巴緊繃成一道好看的弧線。
越千城看破了他的想法,他側首低聲詢問花涴,「你是不是必須帶活人回京?」
花涴點頭,「嗯,二王爺要審問他,若是他死在天牢外面,我回去不好交代,六扇門也不好向上面交代。」
越千城心下瞭然,他道:「我幫你。」額前的碎發隨風輕動,他透過髮絲看向靠在墓碑旁的夜月,再度抬高聲音道:「夜月,你可以自殺去陪木小姐。等你死了,在這世間沒有了意識,我會把你和木小姐的屍骸分開埋葬,生不能同裘,死了,你們亦無法同穴。」
夜月稍稍抬頭,瞥向越千城的眸光冷若冰霜,似藏著一把切膚之劍,「你想死?」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不,我怕死,這世上哪有人不怕死的?」越千城展眉輕笑,「但我心裡有一個人,」他偷偷用眼角餘光望著花涴,「為了她,我願意活得長長久久,快不快樂都無所謂。」
他心上的姑娘眨了眨眼睛,顯然什麼都沒聽出來。
收回眼角餘光,他對夜月道:「這位大名鼎鼎的江湖刺客啊,我不像你,自私自利,剛愎自用。哪怕當初你肯送木小姐回到家門口,抑或說你肯留她在身邊,也許今日她根本不會死,她會好端端的活著,繼續做凌雲城裡最漂亮的姑娘。」
許是職業原因,夜月的眼神一直凌厲,只在看著木小姐墳墓的時候才能勉強算得上溫柔,「你懂什麼?」他冷聲回嗆越千城,「我是浪跡天涯的刺客,過著刀尖上舔血的生活,清婉與我不同,她是溫室裡的嬌花,我若真愛她憐惜她,便應該讓她回到溫室,豈能讓她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