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麻麻亮的時候,她起身,見他身體已經漸漸溫暖,呼吸沉穩,這才將他的被子蓋好,一聲不吭地出了屋子。
第913章 她的選擇一直是厲沉暮
清歡沿著溪流往上漫無目的地走過去,這一帶都是山區樹林,溪流碎石遍佈,她爬上最近的一個山坡,坐在青草地上看著遠處的群山,抱著膝蓋,想著這十多年來的諸多事情。
十五歲那年進厲公館,養母亡故,厲晉南入獄,葉瑾然入獄,衛家,雲家都湮滅在無情的歲月裡,厲嬌也帶著刻骨的仇恨無法解脫,似乎欺負她的那些人都不在了,心懷戾氣十多年,驀然回首,才發現她曾經怨恨的這一切,都得到了該有的下場,欺她辱她的人,皆沒有好下場,就連造成這一切的推手之一,厲沉暮如今也身患重症,在這遠離故土的地方日日疼痛入骨。
她該歡喜的,可是歡喜不起來,清歡將腦袋埋在膝蓋裡,若是之前,她可以冷酷地帶著晞安生活,可在經歷了昨夜之後,再也無法回去繼續她所謂的平靜生活。
她寧願他還是那個偏執病態,將她拘在山裡,冷漠優雅、高高在上的厲沉暮,也不願意看著他在這裡失去所有驕傲地等待死亡。
許是年少時因為厲深的溫柔體貼,喜歡這個男人,可是後來十多年卻是因為對厲沉暮深切的恨意,而再次愛上他的冷酷和無情。若非是愛,又怎麼會糾纏這麼多年。
清歡自嘲一笑,原來在厲沉暮跟自由兩者之間,她的選擇一直是厲沉暮。
*
厲沉暮醒來的時候,習慣性地睜眼,頓了半秒鐘才發現眼睛瞎了,看不見了。
男人面無表情地起身,聽著屋內的動靜,昨夜,她好像抱著自己哭了。他並沒有預想自己半夜會偏頭疼復發,本來想熬過去的,結果被她察覺到了。
她是不是被嚇到了?厲沉暮側耳聽著,大腦裡勾勒出主屋的佈局來,知道她在東邊牆角的位置放置了一張榻榻米和一張很軟的沙發椅子,那個位置臨床,山風從窗戶裡灌進來,屋內都是她身上的香氣,微甜,泛著絲絲的苦澀,也是他心裡的味道。
厲沉暮側耳聽了許久,連呼吸聲都沒有聽見,臉色微變,起身摸索著穿了鞋,往東邊的榻榻米走過去。
荊六推開門,急急地說道:“厲少,那個護工不見了。”
荊六想說清歡小姐的,但是怕厲少更急,只能含糊地說道:“我早上起來就見主屋的門是開的,我找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人,這裡是山裡,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被野獸咬了或者被人拐了怎麼辦?”
“去找。”男人面容緊繃,五指攥緊,聲音冷酷,死死地剋制住腦海中閃過的無數念頭。
“那我去找,您一個人在屋裡,不要亂走,我馬上回來。”荊六說完之後,飛快地去附近找。
厲沉暮哪裡坐得住,摸到東邊的榻榻米,發現上面一點溫度都沒有,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去了哪裡,頓時臉色驟變,起身摸著到門口,喚著導盲犬。
那隻導盲犬是幾天前就送過來的,厲沉暮一直沒碰過,男人不熟練地給導盲犬套上頸圈,牽著牽引帶,帶著他聞著榻榻米,然後摸著他的腦袋,示意他帶自己去找人。
導盲犬低聲叫了一聲,然後歡快地往外走去。
第914章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我?
厲沉暮拽著牽引帶,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淌過幾次溪流,又爬了幾次坡,摔了幾次,時間越久,心裡便越慌,越痛恨自己現在無力的模樣。
直到前面的狗狗發出歡喜的叫聲,男人聞到空氣裡熟悉的味道,這才感覺手心都是汗,這一路走來,荊棘遍佈,心似地獄。
清歡聽到狗狗歡快的叫聲,站起身來,一轉身就見導盲犬在自己身邊懷裡地繞著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