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數株垂柳掩著一帶斑駁的老牆,壁上青磚多已殘破,牆頭的瓦片也快掉光了。旮旯四周雜草滿眼,一些爬山虎都跨越高牆長到了裡頭。
馬車一直行過去,停在破敗的大門前。
我和二哥跳下車,大哥將馬拴在門口一棵老樹上。我們對望一眼,默然舉步踏上臺階。
臺階上青痕溼滑,兩扇大門經了無數風雨侵襲,早已腐朽不堪,半掩半開地搖搖欲墜。一陣風過,發出極難聽的吱呀吱呀聲,配上週遭的死寂荒涼,倒像個驚悚片的外景現場,無怪沒人願意靠近這裡。
院子裡面,雜草更加茂密,一叢一叢的幾乎過膝。
我們在草窠子裡蹚出一條路來,經過一間間塵封的房屋。大哥頭前引導,逐個指給我看,正堂、偏廳、東廂、西廂、書房、後廚……
每一間屋子都塵土厚積,蛛網遍佈,而且,都凌亂不堪。桌椅、書架、櫥櫃全都四散倒地,甚至連床榻也歪斜一旁,當年劫後的狼籍歷歷在目。
我邊走邊看,越看越不對勁。一絲怪異的感覺從心底冒出來,像塊烏雲般越積越厚。這裡的景象,所留下的東西,所昭示的印記,似乎總有哪裡不太對頭,是哪裡呢?究竟有什麼讓我覺得不對?
不知不覺中腳步減緩,雜草亂蓬蓬地纏住了裙邊,隨著微風在身側簌簌作響。
我站在草叢裡,望著眼前一片破敗,忽然出聲:“他們……為什麼不放火燒了這裡呢?”
“莫莫?你……你說什麼?”走在旁邊的二哥停下來,瞪大了眼睛,好像我剛才說的是什麼外星語言。
“我說,十六年前,那些人為什麼沒有放火燒了這裡。”我看著他,聲音凝重,“打家劫舍,殺人放火,這不是最正常不過的說法麼?既然都打了殺了,滅了滿門,還差放一把火麼?一把火燒個乾淨,如果有仇,更加可以出口惡氣;就算沒仇,也能借此毀滅痕跡。可是,他們為什麼不呢?”
“這……”二哥被我問懵了,撓了撓頭,有些茫然。
“不僅如此,還有這裡的……”
“莫莫,我帶你去後面看看。”
我的話剛一出口,就被大哥打斷。他輕輕拉起我的手,徑直向後面走去。二哥也隨著過來,只是,和大哥走在我的斜前方不同,這一次他卻走在我的斜後方,兩人將我夾在中間。
我剛想說話,手心卻被大哥輕輕捏了一下。渾身的神經頓時繃緊,我不再多言,靜靜踏著長草,一直來到後院。
後院很大,也很空曠。我們放慢腳步,繼續朝前走去,距離身後那些房屋越來越遠。
“莫莫,有人跟著我們。”走到空闊後院的中央,大哥忽然壓低聲音,輕輕說道。
“什麼時候開始?”我也壓低了聲音,慢悠悠地踱著步,沒有做多餘的動作,也沒有回頭。
“應該在我們從容園出來就開始了,不過那時他們跟得很遠,而且清明出行的人又多,我還不敢確定。但是進來這裡,範圍變小,他們的形跡就彰顯了。”大哥頭也不回地在前面徐行,一邊用腳將我跟前那些長草踩倒。
“他們?幾個人?”
“兩個。”二哥俯身從地上揪了一朵小花,伸到我眼前,“不過,這兩個身手有異,一個比分堂堂主還要厲害幾分,另一個還不如那些堂主,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同路來的。”
“應該不是。”我接過小花,湊近鼻端嗅了嗅,“如果是一夥人,既然都來了高手,何必再派個低手來拖後腿?”
“嗯,有道理。”
“二哥,既然可以看破他們的行藏,你們應該勝過他們許多吧?”
“當然,我們現在可是高手。”
“大言不慚,小心被你們那個高人師父教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