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看了看他,這人人中有一道黑氣遊走,天靈也烏雲壓頂。
說句不好聽的,我都不敢斷定他能不能活過三天。
不過,我是葬師,不是警察,他為什麼死,怎麼死,都跟我沒關係。
我,只負責拿錢辦事。
“你需要什麼?棺材,超度,嗩吶,我這裡可以一條龍服務,價格各異。”
郭圖依舊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開口。
“不用超度,給我隨便弄一口最便宜的棺材,您給挑個時辰,下葬埋了就行。”
懂了,沒錢,就想正常流程走。
我嗯了一聲:“最便宜的棺材,送一套花圈,一份紙錢,看時辰不需要花錢,我的主持費三百。”
“共計八百塊。”
“我知道了。”他說完,也不打個招呼,轉身就走。
一般來定花圈什麼的,都會說清楚地址,需要什麼,以及什麼時候得完工。
要是需要超度,還得給生辰死忌,這是規矩。
但這個人渾身上下透著古怪,給自己籌辦後事也不算太離譜。
不過,這年頭幹苦工的能賺錢,最起碼不可能不能給自己一個體面的葬禮。
他這樣,不像是沒錢,一切從簡,倒像趕著去死。
“宋爺,這種生意不問清楚嗎?”趙書寧問道。
我開口告訴她:“不用,按照客人的要求來辦就好,稀奇古怪的人多,沒必要一一探查。”
她嗯了一聲,也沒多說啥。
我按照郭圖的要求,把棺材準備好,送的東西各自打包。
以前我這兒都是顧客自取,難得遇見需要送的,我也是直接叫了一輛三輪車來,花不了幾個錢。
但像這種,資訊模稜兩可的,送不了。
這一天也就等著他回來,晚上七點左右,我守在櫃檯後,趙書寧去做飯了。
人,一瘸一拐地來了。
之前來的時候都還好好的啊。
現在不僅僅是腿瘸,臉色也更為蒼白,憔悴。
下巴到脖子上的位置還有很多死皮,看著像蛻皮一樣噁心。
來到近前,他拿出一把皺巴巴的錢放在櫃檯上。
喉嚨裡像爛掉了一樣沙啞。
“你點點。”
說話毫無情緒可言,給我的第一感覺是他可能已經死了。
現在站在我面前說話的就好像是個行屍走肉一般。
我看了他一眼,問:“你不需要幫助嗎?”
他看著我機械地搖了搖頭。
一個字沒說,整的我挺尷尬。
接著他遲疑了一下,忽然轉身就開始往外走。
他轉身的時候,我忽然瞥見他的脖子上有個痕跡。
不,準確地來說,不像是痕跡,倒像是某種圖案。
藍色的……
我忍不住上前喊道:“你等一下。”
他的身體忽然僵住,就好像殭屍忽然從地上挺直起來那樣。
接著腦袋很緩慢地扭過來,問我:“有事?”
“你的死,不是自己願意的吧?”這句話,其實我不想問。
干擾別人的生死問題,等於是跟別人結下了因果。
這樣的話,我再想抽身的時候,恐怕就得考慮後果了。
還好他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就這樣看著我。
似乎也沒有打算跟我說詳細的情況。
我們就這麼對視良久。
他一雙眼睛灰濛濛的,黑瞳的部分已經有了擴散的徵兆。
這是死人才會具備的特徵。
要不是我對氣息的感知已經到了一種近乎瘋狂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