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今日怎麼突然想起問我這個?”
邊說,邊為他倒了一杯酒,這還是師徒二人第一次談心,他有些拘謹。
鬼醫一飲而盡,看著他的眼神中多了些許愧疚,還有對現狀的悔恨。
他不是華山派的一份子,也不屬於北陽,也不屬於南國。盈滿酒的杯中勾勒出他的臉龐,不,人皮面具戴久了,也不知道自己本來的面目了,只能一錯再錯。
他沒有回頭路了,命運對他不公,所有人都看不上他,那麼他就更要讓所有人刮目相看,即使不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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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皇家隊伍浩浩蕩蕩地朝著太廟行進。金色的華蓋在陽光之下閃耀著奪目的光芒,趙修身著莊重的冕服,端坐於御輦之上,神色肅穆,皇子公主緊跟其後,王公重臣身著朝服,走在最後面。
而這一路上,鮮花鋪路,所到之處必要灑下金紙與五穀,美其名曰是為了讓先祖們知曉如今的盛世景象,有感謝天地祖宗之意。
道路兩旁,百姓們紛紛跪地,噤若寒蟬,不敢直視。雖然沒有看到他們的表情,但是一些細微的聲音還是傳來。
“今年排場還不如前幾年呢,瞧瞧都撒開銀紙了,如此寒酸。”說著還嫌棄地將落在身上的東西撇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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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人也附和:“誰說不是,今年生意本就不好做,徵稅還是一年比一年加重。這下就拿不到太多回扣了,那幫人拿著錢,卻不辦好事。真是丟咱們的面子。”
“行了,你們還是好的。我才難呢,都快活不下去了,他們還在這兒如此揮霍。”
“少來,你祖上的基業最起碼保你此生富貴,要不是你,總去怡紅院,將家底敗光,還賴上祭拜祖宗了。要論慘,那些賤民才叫慘呢。”
“與我有什麼關係?”
這一切都落在李言笑眼裡,聽得她皺起了眉頭,對於那些京城中的紈絝子弟再一次有了實感,輕飄飄幾句話就將那些努力活著的人,否定得一文不值。
對於他們可能不值一提,可是這祈福一趟就是如此奢侈揮霍,讓那些貧苦的百姓怎麼辦呢。羊毛出在羊身上,誰最痛誰知道。
她放下了撩上去的簾子,低頭思索著。
趙晏見她興致不高,關切問道:“怎麼了?有什麼心事?”
“我不想跟你繞彎子,我問你,難道每次祈福都是如此嗎?數不盡的金銀糧食寧願撒出去,也不願分給真正需要的人。”
她的語氣帶著慍怒,詰問。
雖然她也明白這些並不是趙晏能夠決定的,她在這裡義正言辭的批判,也解決不了問題根本所在,但是她還是見不得如此之大的差距。
她親眼見過繁華的另一面,在京城之外的天地,那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趙晏也知道她的言外之意,如實說道:“是的。前些年還比這更誇張。不是沒人勸過,不論是我還是太子,但是父皇絲毫聽不進去,我們也無可奈何。”
李言笑扭過頭,不去看他。在心裡和自己置氣,說到底還是自己的能力不夠,跟其他人無關。
“你所想得,也是我所想的。只要我再站得高一些,也許就不一樣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失神的李言笑,不知可以做些什麼能讓她振作起來。
他明白她的心思,能夠明白她的落寞,同時也是他所不願看到的。他們都是一樣的人。
“不,你已經做得夠好了。是我自己有問題,沒有那個能力,卻看不慣他們剝削,貪汙,作假。”
坐在顛簸的馬車上,她難受得閉緊了雙眼,又或許是想得太多,讓她有些頭暈目眩。
趙晏早知她坐馬車有諸多不適,所以提前有準備,往她的嘴邊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