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與冰,這話用在這兒再合適不過了。
我霍然立起,轉頭就走。
西門岑悠然叫住我:“丁小姐不想與溫公子告個別?”
我冷笑一聲:“二公子心胸寬廣,丁丁承情之至!”
他哈哈一笑,“以後總歸是一家人,丁小姐無需客氣。
出了院子,往左拐,繞過池塘右手邊那間屋子便是。”
我疾步奔出這間空寂得讓我胸口堵得慌的屋子。
夜風仍舊如方才般敲打著窗欞,但這聲音此刻更是顯得空洞沒有生命力。
我驀然回頭,西門岑正柔和地望著我,臉上有一種說不清的蕭索,依稀又帶著三分肅殺之意。
見我回頭,他迅速回復了那欠揍的雍容慈悲之色。
神色轉變之快,雲淡風輕,一點不露痕跡,我幾乎以為是自己眼花。
我收斂了一切疑問,不帶一絲感情地問:“你不怕我會報復西門家族?”
他緩緩搖頭,“天底下的女人都不會拒絕西門家族,會拒絕的大概也只有你一個了。”他笑著嘆息:“你真是個傻孩子!”
我傻嗎?也許!但沒這點傻,我辛辛苦苦活這一輩子又是為了什麼?我抬步欲走,他又喊住我:“你終有一天會明白的,我有耐心活到那一天。”
是嗎?這一次,我的笑意流到了眼底,要比耐心嘛……
按照指示,我出了院子,往左拐,繞過池塘,徑自走向右手邊那間屋子。
屋中點著燭火。
我在屋前駐足,月華把我的影子映在地上,胖胖扁扁地十分趣致。
我抬頭望月,今夜是上弦月。
月色溫柔,月牙彎彎,像是嘴角勾起的一抹淺笑。
唇邊盈起笑意。
這溫柔的夜啊,有人盼它長夜不醒,只恨春宵苦短,我卻恨這黑暗漫長得和我的生命一樣,沒有結束之期。
輕嘆一聲,留下無邊的清冷。
屋門“吱嗄”一聲洞開,一個青衣素袍的書生提著一盞燈籠踱出屋來。
見到我,他一點也不驚訝,略一側身錯開,便提著燈走了。
我有些奇怪地望著他踽踽獨行的背影,月下孤清得讓我心裡酸酸的。
這個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我神色大變,急步衝入房內。
屋內也是空蕩蕩的,並沒有什麼陳設,只是居中放著一張竹塌。
屋裡燭火通明,竹塌上輕紗重重,風從我推開的大門吹入,捲起千層雪紗,吹得燭火跳躍不定。
如言便靜靜躺在竹塌上。
一個人,寂寞地躺在這片陌生中。
即便是閤眼躺著,如言依然是孤潔出塵、寂寞如雪的。
燭火下,他長長的睫毛如扇般投下一小片青影。
薄薄的唇緊抿著,頰邊輕淡得近於無痕的酒窩露出一絲紋路,就像窗外那輪彎彎的月。
我慢慢跪下,習慣性地伸出手抱住他,把臉埋入他懷裡。
如言的懷裡依稀似還帶著一絲暖意。
如言,你終究是捨不得我吧?
我的腿跪麻了,但我無意動彈,肉體上再多的苦痛抵不過心中根植的悔意。
如言,為什麼那個人不是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偏偏選擇獨自清醒地看著我沉淪?我一直以為只有鳳郎才是悶騷的奉獻型,怎麼你比他還要悶呢?你的寂寞我如今是懂了,可是我往後的寂寞你還懂嗎?
如言,你說過如果二十五歲我還嫁不出去,你便要娶我。
可是你看,我才十三歲,便已經有大好的姻緣求上門來,你看你看,你當初便應該許諾說第一個要娶我,否則哪還輪得到你?我是誰啊,丁丁小妖,我怎麼會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