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晉公子重耳,自周襄王八年(公元前644年)來到齊國,至周襄王十四年(公元前638年),前後在齊國已經七年了。
重耳來到齊國,遭遇到桓公之變,諸子爭立,國內大亂,等到齊孝公嗣位,又背離了桓公的政治路線,反倒依附楚國,仇視宋國,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致使大多數諸侯與齊國不和睦了。
齊桓公的霸主時代一去不復返了。
趙衰等人私下裡議論:“我們這幫人來到齊國,就是要藉助他霸主的力量,以藉機謀劃歸國繼位的。如今齊國繼位的君主失去了霸主的地位,諸侯都不搭理他了,這就明顯不可能幫公子謀劃成事了。不如投奔其他國家,再做好的打算(吾等適齊,謂伯主之力,可藉以圖復也。今嗣君失業,諸侯皆叛,此其不能為公子謀亦明矣。不如更適他國,別作良圖)。”
於是求見公子重耳,想要對他說明這件事。
公子重耳溺愛齊姜(齊桓公把公室之女許配給重耳,稱為齊姜),朝夕歡宴,不問外事。眾豪傑在門外等候了十天,都沒有見到公子重耳。
魏犨(chou)發怒了,說:“我們因為公子能有所作為,所以才不辭勞苦,執鞭墜鐙,跟隨他漂泊流亡(吾等以公子有為,故不憚勞苦,執鞭從遊),如今已經來到齊國七年,偷安墮志,日月如流,我們等候十天了都不見我們,還能成就什麼大事嗎?”
狐偃說:“這裡不是聚會談論的場所,諸位都隨我來。”
於是一同出東門一里之外,有個名叫桑陰的地方,四周都是老桑樹,綠蔭重重,陽光都照不進來。
趙衰等九位豪傑,圍一圈席地而坐。
趙衰說:“子犯(狐偃。姬姓,狐氏,字子犯。大戎人,狐突之子)你有什麼計策呢?”
狐偃說:“公子能不能離開齊國,關鍵在於我們這幫人(公子之行,在我而已)。我們商量好之後,準備行囊,一旦等公子出來,就只說邀請他到郊外打獵,出了城池,大家齊心協力,劫持他上路就是了。但不知道這次前往那個國家有利呢?”
趙衰說:“宋襄公剛剛想要稱霸,且其是個愛面子的人,何不投奔宋國(盍往投之),如果不能如願,再去秦國、楚國,一定能找到機會的(必有遇焉)。”
狐偃說:“我與公孫司馬(公孫固)有點交情,我先徵求他的意見如何?”
眾人商議許久才散去。
這九個人認為這裡是個偏僻之處,沒有人發覺,卻不知道:“若要不聞,除非莫說,若要不知,除非莫作。”當時齊姜的婢妾十多個人,正在樹上採桑喂蠶,見眾人圍在一起討論事情,停下手頭工作認真偷聽,全都聽明白了,就回宮報告給夫人齊姜。
齊姜喝到:“哪有這些話,不得胡說!”
於是命令把這些採桑喂蠶的婢妾,都關閉在一個幽靜的房間裡,到半夜把她們全部殺害了,就是為了滅口。
蹴(圪蹴 jiu,蹲)公子重耳起,告訴他說:“你的那些隨從將要帶你投奔他國,有蠶妾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我害怕洩露機密,恐怕會不讓你們走,就把她們都殺了。公子你應該早做遠行的打算。”
重耳說:“人生一世,不就是圖個安定快樂嗎,管其他的事幹什麼呢。我就老死在這裡了,發誓哪也不去(人生安樂,誰知其他,吾將老此,誓不他往)。”
齊姜說:“自公子流亡以來,晉國就沒有安寧的日子。夷吾(晉惠公)無道,兵敗身辱,國人不悅,與鄰國關係也不好(領國不親),這是上天在等待公子回去主持國家呢。公子這次出行,必定會得到晉國,千萬不要遲疑。”
重耳迷戀齊姜,就是不肯答應離開這裡。
次日一早,趙衰、狐偃、臼季、魏犨四人站在宮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