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回頭,雖是沒有一步三回頭,卻也是格外的頻繁,似乎就是自己丟掉了某種東西,像要去撿回來,陡然發現自己已經回不去,真真是可以回頭看,但無法往回走。
很想問問,監寺到底是同餘沉沉講了什麼,或是施了什麼法術,讓餘沉沉站在那兒,好比說:“我知道她想過來,她自己也想過來,旁邊的人也知道這件事情,最終還是妥協在旁人的口舌之下。”
不知道為什麼,一出山門,身上就直覺得發冷,特別是大淨慈寺的山門關上之時,尤其更甚,渾然不知是心頭泛冷,還是這晚風在欺負人。
沿著山門外的石階往下走,山門裡面小門亭裡面亮著的光,稍微可以將地上照亮,微光閃爍,樹影斑駁,細小的花瓣從山門靠下位置的樹上散落下來,粉色的,也還有白色的,按理說現在是夏天季節,此處的花開得有些晚,直到現在才開始凋落,又能聞到花香,似乎是一出寺門,嗅覺又重新復活一樣。
就在方才,監寺靜靈還說:“寺裡有規矩,她呀,算是半個佛家弟子了,像你們這層關係,還請自重,各方面都不好,好自為之啊。”
請自重,好自為之;幾個字像是可以震天響的響器,聲浪錘擊著鼓膜,令人昏聵,雖不是很肯定,但可隱約的預料到此扇門往後不能輕易進去。
沿著山道,從來的路上,只不過來的時候是下坡路,現在該爬山坡路,我知道,只要走到山上,就能看到縣城的燈光夜景,那邊是繁華非常,這一頭是萬籟俱靜,怕是連花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我看到禪房的燈開著,餘沉沉在禪房外坐著,像是一副江南格調的山水畫一樣——山下的禪院裡頭,一個素淨的少女執經翻閱,儼然不知自己已是畫中人。
一直等,相思意竟然那麼濃烈,像烈酒,像命懸一線的危及,像泅渡者伸手去抓可以靠岸的石頭,靠在山上的石頭上,欣賞著這一副現實主義的畫。
我能看到她,她看不到這個地方的;是不是愛慕之心驅使,不論在何處都可得見,即便只是在畫中。
這樣的夜晚很少,山中的夜晚時不時有蚊蟲,身後倚靠的石頭都已經捂熱,緩緩睡去,待到再驚醒過來的時候,依然可見她的身影在禪房外徘徊,禪院並不很大,餘沉沉在那裡頭走過來,轉過去,又不知道有哪些心思在她腦海裡面形成又抹去。
雖是距離很遠,但是卻如影隨形一般,這感覺是自動形成的,看得見是這般,看不見也應該是。
一直到晚上十一點鐘左右的時候,朦朧之中,大淨慈寺的燈光逐漸熄滅掉,即便在睜眼的一瞬間,還是燈火通明的場景,那場景還是黯淡下來。
方才起身,爬山。
懷著甜蜜的臆想,坐上午夜的計程車,車窗是開著的,冷風灌進來,把車內的暖流驅散盡,司機似乎也有些倦意,車子很慢,街道上的燈光寂寂寥寥,聚集著的飛蟲在路燈周邊旋轉,兩邊的樹影伸長,隨風晃動。
好像是完成了夙願,轉念一想,又覺得什麼也沒有,此時就有無盡的失落……正如餘沉沉進的空門一般,只不過她的“空”還是飽滿的,到了這俗世的夜晚,就是空虛失落,空洞乏味,且無情。
王長風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有接到,該是山裡面訊號不好,終於,手機鈴聲響起來,話筒裡面傳出聲音來。
“喂!你小子,咋連電話都不接?到哪兒了?”
“到縣城裡了。”很平淡,就像是一個朋友在噓寒問暖一樣自然。
“還要多長時間?到宿舍?”
“二十分鐘。”
“好,我等你,路上注意安全。”電話就掛掉了,班主任應該對鄙人很放心,否則在電話裡頭就會大發雷霆,不狗血淋頭不罷休的。
到學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