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現在的餘沉沉,已經換上了病號服,藍白格子相間的,看清楚了,手腕兒上有一根細細的藍色的帶子,我才看一眼,她抬起手來晃晃道,“咯,這是我編號,編號009。”藍色的病號帶在手上像一隻手環。
我們說話很輕,沒有打攪到別人,另外兩個床位的病人鼾聲如故。
“你餓不餓呀?”我接著在手機上問的問題,她還沒有作回覆,她搖搖頭,很清瘦的她,絕不會令人想到她曾經也是幹出那番令人震驚的事情來的女孩子。那不能被被賦予意義來,在我看來,那是迷失。
她的臉紅撲撲的,我再問,“那你睡的怎麼樣呀?”
這下,她稍作猶豫一下,“做了好長好長的一個夢。好生奇怪,讓我覺得很荒誕。”
“我也是睡了個覺,夢到你了。”
“哦?這倒是很新奇,說說夢到我什麼了?”
“哎呀,夢見你便成了一個將軍,英姿颯爽……”說著她嘿嘿的笑了起來。她側躺在病床上,被色的被罩,白色的床單搭在床邊上,除了她身上穿的病號服是藍白相間的格子條紋。
“我是不是很不好,讓你覺得很可恨?”她側著臉,眼睛看著白色的床單。
“沒有,你有你想做的事情,包括你想去的地方,都……無可厚非。”
“可是我牽累了你們還有學校。”她低低的眼眉在做某種思索,即便我不知道那具體的東西,但是明白她還沉浸在之前的行動當中。
好像是一個評估師,在對之前的某種行為進行評估,很客觀,很嚴肅,要對已經發生的事情中的各種因素作全面的分析總結。
“我覺得我就是運氣不好,在我這樣的年紀,原本是一手好牌的,卻在我的手裡,一步又一步出錯了順序,現在完全打成了一副爛牌,不僅是身體,心理上的創傷也是難以癒合得了……”她深情的在讀散文詩一樣敘述她的心跡,床頭的小燈開著,感覺很熱,不知道是醫院的空調溫度過高,還是由於情緒緊張造成的。她坐起來,我扶著她,把頭從枕頭上抬起來,她盤起腿來,端坐著。
“不是運氣不好,是我們的人生就是這樣,舞臺和劇情都不是我們能夠選擇的,那些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我們能決定的,就是參演還是放棄,參演了,是打算把它演好還是往壞處演,不是麼?我們誰都是一樣的。”
“可是我看起來更加的艱難一些,而且……而且我不想演下去。”
“為什麼?你有很多觀眾,為什麼不演下去,演員的基本素養,只要有觀眾,就應該尊重舞臺和人生的藝術。”
餘沉沉說話很吃力,說了一半,喉嚨便哽咽住,但還是忍住了,她眼淚汪汪的,不看正在低頭絮語的我,看著床前掛著電視的白牆。
“演員並不是為了觀眾而生的,有沒有觀眾,都不能否定人生藝術,是不是這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為什麼就不能放棄呢?既然到最後我們都會殊途同歸,請問那還有什麼區別麼?”
她的話,我聽完,像是在讀天書一樣,字斟句酌,都滿含道理,這樣的哲學思維,令我感到迴天乏力。
“至少,明天的太陽還是會很美好,不是麼?”竟然過去是被否認的,那把希望付諸在未來總是沒有錯的,去提醒一個人往事不堪回首,倒還不如告訴她明天會更好。
“好吧。”
她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那單薄的病號服,“是不是很冷呀?”我關心的問道。
“不是,覺得很不舒服,頭疼,我想睡會兒,可以麼?”
當然可以,“要好好睡。”
“你可以一直陪著我麼?麻煩你了。”我點點頭,她柔軟的身子骨躺在病床上,閉掉燈光,在暗夜中間,“睡吧,睡吧。”
我開啟手機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