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餘沉沉坐在邊上,顯得孤零零的,身上的袈裟和僧衣是那樣的顯眼,可她的情緒是那麼低沉,很糾結,斷然是不能保持平靜的,即便她竭力剋制,雙眼只顧看著桌面,也不抬起頭,可那樣,也避免不了所有的話題都集中到她身上來。
“她是我的姑娘,我不同意在這裡,咱們講法律嘛,你們已經構成犯罪,誘拐別人家姑娘,好沒得良心……”李姑珍在這個場合,還是極力保持著鎮定,即便是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得見她臉上掛著的淚痕,還有說話之間的顫音。
鄭良輕輕的扯了扯衣服領口,微微咳嗽一聲,“我們作為家屬,首先對貴寺的行為和做法表示相當失望,完全與你們所信仰的佛家慈悲背道而馳,餘沉沉……昂!她是什麼!她還是個孩子,準確說起來是個高中學生,她懂個什麼?”鄭良義憤填膺活像是上級在訓下級一般,“犯罪啊,這是業障,耽擱這麼長時間,無論怎麼樣,都是扭轉不過來的。”他一邊說,一邊拿手捏成的拳頭在桌上敲個不停,手敲桌子的聲音很清脆。
主持靜慈和監寺二人臉上跟著說話者的激動形成皺紋等形態來,“儀清既是跟佛門有緣分,已是很難得的,斷然不能因誰人說些什麼而斷絕,是去是留,自是她自己說了算,所謂的信仰,也是很講緣分來由的,我佛慈悲。”監寺靜靈試圖用佛理來解釋一番,但很顯然,簡單的道理被她複雜化,並不具備任何的說服力。
“孽緣吧,哪能這麼簡單的歸結於緣分吶!”年級主任奎當即回嘴,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一下令監寺靜靈半邊臉紅了不少。
倒是副校長沖年級主任奎使了個眼神,意在告訴他不要唐突,他也明白了這無聲的提示,當即閉口,本來看起來還有很多話,也不再說出口。
主持靜慈一直看著在座的所有人的態度,她是一個忠實的傾聽者,認真的聽著每個人的言語。所以,正當所有人都停下來不說話,會場陷入一片安靜的時候,她站出來,“此事,各方處理都有不當之處,要說最不當的,還是我們寺裡頭,著實失誤,我們應該負一定責任,我代表寺裡向大家夥兒道歉。至於餘沉沉,或者現在寺裡給了法號儀清,是該離開本寺回去繼續唸書,還是說應該留在寺裡面,我想,這個決定,應該由她自己站出來給一個明確的說法,當然我的心意這個孩子應該去做她應該做的事情。”
李姑珍一直沒講話了,她看著儀清淚流不止。現在所有人看向她,等她的答覆。
她緩緩的站起身來,看了一遍在這個屋裡頭坐著的所有人。
眼見著一個老和尚捏著佛珠,鬍鬚花白,兩眉彎彎,彷彿上了白霜一般,眼睛從上下眼皮中間透出光來,炯炯有神,身後跟著一個敲著木魚的小和尚,鐺鐺的聲音響徹寰宇。
“做世上人,不如做鏡中人;世上人人為空名空財,鏡中人本就空,空空如許,淨得自在,世上修多執念業障,鏡中游多自在。”他念著偈語,眯著眼睛,道出他的妙語來,以此作為啟發。
話音還沒完全消失,禪房外一陣風,呼呼的一閃,像是雨天的閃電一樣,到了末端卻格外輕盈,像大雁一般淡淡的落下,僧人對於這位後來者——一位道士。並沒有驚擾到他。
道士是孤身一人,他甩著他那把精緻的拂塵,踏進禪房的門,鶴髮童顏,他甚至看都不看一邊僧人。只道:“佛本是己身,修來修去修的是自己;閉關入院是修行,讀書做人是修行,剃髮只為警戒,雜念般般,何來自在?躲在鏡子,那一摔,豈不還是零零碎碎?”
道士說話很直接,不像是佛門中人故作神秘——對已經參透的東西似乎永遠持懷疑態度,非得說個半截子話,留下大大的留白。
說不清誰對誰錯,總之,一佛一道不能論出個對錯是非來的。當有兩個以上的分不清對錯的觀點來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