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途起落,然而簡在帝心。說不定哪一天,又再次身居高位。
況且,范仲淹名聲響亮,士林之中執牛耳者。
這樣的人物,陳平豈敢得罪。
兩位夫子雖在氣頭兒上,但陳平畢竟一縣之尊,不能不給面子。
兩人站起還了一禮,算是揭過了這一節。
秦重是真沒想到,這兩位夫子會來。而且看架勢,是替他出頭來了。急走幾步到了跟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學生秦重,見過兩位夫子。”
“嗯。”範夫子點點頭,說道,“先見過陳縣尊。”
“是。”秦重應道,轉身面對陳平,不卑不亢。“見過陳縣尊。”
陳平打量著秦重,心中暗道,倒是一表人才,虎虎生氣。說實話,他的心裡竟有一絲嫉妒。他與範仲溫同鄉,卻無緣深交。雖持弟子禮,但很顯然,範仲溫並不待見他。這個秦重,卻修了大造化,竟得到範仲溫眷顧。
秦重的案子,陳平不清楚原由,一直是縣丞王安操辦。
此時,陳平略略轉頭,望了縣丞王安一眼。
王安立時領會,遂站起身,走到了秦重身前。再次面對秦重,王安不得不重新審視。他聽說過秦重,仗著有幾分蠻力,在沙苑監搏下名聲。但是,終究是一個粗鄙武夫,無依無傍,還不是由著捏扁搓圓?
卻不料,秦重竟還是書院學子,更有夫子願意為他出頭。
王安不屑的笑了笑,讀了兩本書,就是讀書人麼?
“竟不知,你還是書院學子。”王安說著,向範、劉兩位投去一瞥,微微拱拱手,接著對秦重說道,“不過,背背千字文,讀讀孝經,那只是蒙童而已,可稱不得讀書人。讀書人貴重,不是誰都當得起。”
說到最後,王安聲色俱厲,冷冷盯著秦重的眼睛。
王安的目的,就是令秦重當場出醜。他得到的訊息中,說秦重不喜讀書,連一篇孝經都背不全。這樣的人,只要稍加考校,必定醜態百出。想必在座的兩位夫子,也會覺的顏面無光。對這樣的學子,能存幾分護佑?
說不得拂袖而去,更是稱了王安的心思。
秦重還未開口說話,劉夫子已然怒了。“王縣丞,莫不是坐堂問案,還要考校學問?這大荔縣的做派,還真是獨樹一幟啊。”
“哈哈,考校不敢當。”王安哈哈一笑,“讀書人自證而已。”
範劉兩位包括縣令陳平,聞聽皆是勃然變色。
範劉兩位來此,本身就能證明,秦重乃是書院學子。如今倒好,王安讓秦重自證,豈不是不信任夫子?這種行為,無異當面打臉。王安不知範仲溫身份,但是陳平知道啊。心中不由怒罵,“你他娘作死,幹嘛牽連老子?”
“秦重要如何自證?”範夫子臉色鐵青,卻也無奈。他和劉夫子,只是書院教授,無官無職人微言輕。旁人給面子,恭恭敬敬稱聲夫子;若不給面子呼和斥責,他們也毫無辦法。碰上王安這種人,只能自認倒黴。
“貼經墨義就算了,作一首絕句吧。”\t王安微笑著說道。
“好。”秦重突然開口,應下了。“請出題吧。”
一首絕句而已,秦重面含微笑,絲毫也不緊張。即便不會作,但後世的記憶裡,名傳千古的絕句多了,隨便抄一首,就能震驚大宋詩壇。然而,秦重的不以為意,卻讓王安生出疑惑。移目四顧,想出個生僻的題目。
王安走向牆邊兒,撕下一塊兒牆皮來。西牆原本刷了一層白灰,但是時日長久,又加上此處陰暗,牆皮翻卷剝落。此刻,倒成了一道題目。
“此物名為白堊,就以此為題吧。”王安淡淡說道。
秦重聞聽,簡直要笑出聲來。忍住笑,裝著沉思的模樣,慢慢開始踱步。一步,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