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是對李大娘子說,後一句卻轉了方向,雙眼直勾勾地望向秦重,嘴唇輕咬,眉頭緊蹙,一副哀怨神傷的模樣。
“這也是個妖精啊。”秦重心中呻吟,實在扛不住窈孃的眼神。尷尬地笑了笑,一撩衣角坐了下來。天然居追求雅緻,就餐模仿的是魏晉風格。地上鋪著蒲團,客人採取跪坐姿勢。
蒲團足夠大,兩人坐下也不見得侷促。秦重側頭望了窈娘一眼,很是瞭解她的用意。今日若是不坐下,怕是要徹底得罪這個小辣椒。窈娘見秦重坐下,不由粲然一笑,又往秦重身旁擠了擠。
李大娘子吃吃而笑,頗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她與窈娘、董喬兩個小妹妹,感情都非常不錯,就跟自家妹子一樣照顧。但是,這倆妹妹卻是互相看不上眼,只要見面,指定是針尖對麥芒。
今日這一場,因為秦重的偏幫,窈娘自然得意洋洋。董喬冷哼一聲,再沒有了言語。
李大娘子周旋著,幾人又吃了幾杯酒,終於開口說到了正事。
“秦公子,妾身為楹聯之事,已是苦惱多日,還請秦公子不吝相幫。”李大娘子說道。
“對哦。”窈娘聽李大娘子一說,登時想起今日宴請秦重的初衷,連忙介面道,“姐姐門前這幅楹聯,可是掛了好些時日。可惜啊,方圓百里來了無數的讀書人,竟是無人對得出。”
“誰這麼大口氣,小看我富平縣無人麼?”
忽地有人接話兒,卻聲音冷厲分外不善。隨著話聲,一個錦袍玉帶的中年人,快步跨進亭中。目光在席面上一一掃過,揹負雙手冷哼一聲,傲氣凌人。身材微胖,氣度儼然。
“哎呦。”李大娘子看清來人,一聲嬌呼慌忙站起身。“縣尊老爺啊,您老人家蒞臨小店,怎麼也不著人提前告知一聲,妾身好焚香沐浴,迎接貴人啊。”李大娘子打著招呼,連忙安排座位。
俗話說,抬手不打笑臉人。縣尊臉色一緩,側身往旁邊一讓。只見他的身後,又走出兩人。
這兩人,秦重都認識。一個是昨夜才見過的趙宗懿,左臂還纏著繃帶。原本面色平靜,不想一眼看見秦重,登時面色大變,下意識地往後一退。待反應過來,惱羞地瞪過來,充滿深深恨意。
另一人,卻是青雲散人。身穿月白道袍,懷裡抱著拂塵,面色平靜無波。見到秦重,讓青雲散人微微詫異。因為在她的印象中,秦重墜落百丈懸崖,已是絕無生還的道理。
雖有些疑惑,卻也沒有問話的打算,就像不認得似的,眼神一掃而過。
“你?你怎麼又來啦?”窈娘看一眼秦重,又看向趙宗懿,頓覺頭痛起來。
“今日事,與得意樓無關,你莫要插手。”趙宗懿從秦重身上收回目光,警告著窈娘。隨即,他目光一轉,盯上了垂立一旁的董喬。自幾人進來,董喬就默默站了起來,冷眼觀望著一行不速之客。
縣尊望向窈娘,眉頭微微一皺,頗有些無奈的樣子。他心裡很清楚,這個女子一身媚骨天生尤物,卻早已是趙宗懿禁臠,誰也不敢染指半分。即便是他七品百里侯,也只有看著的份兒。
這時,天然居掌櫃慌慌張張地進來,湊到李大娘子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只見李大娘子猛地一挑眉,再望向縣尊的神色,可是透著深深的不善。
“縣尊老爺,不知妾身哪裡得罪了縣尊,竟帶兵圍了我天然居?”
“什麼?兵圍天然居?”窈娘一聲驚呼,怒目瞪向趙宗懿。在她認為,這自然是趙宗懿指使,為的自是報昨夜羞辱之仇。想到這裡,不自覺地往前一步,將秦重擋在了她的身後。
“本官帶兵前來,乃是為捉拿董喬。”縣尊傲然說道。
“不知小女子身犯何罪,竟勞動縣尊親自捉拿?”董喬忽然出聲,語帶嘲諷。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