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的長草,大著膽子望去,赫然見到老人蹲坐在地上,兩手環抱住頭,口中荷荷出聲,雖然看不見面部表情,但從背上染遍冷汗的情況看來,老人正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老伯伯,你怎麼了?”愛菱嚇了一跳,快步跑近。
果然,老人的一張臉上,青紫肉瘤不住猙獰突起,除此之外全無血色,嘴唇乾裂,面孔整個糾結在一起,樣子非常嚇人。
愛菱手足無措,腦子裡唯一想到的,就是回去把韓特找來。
“老伯伯,你忍一下,我立刻去把韓特先生找來……”
“喝!”赤先生的手抓住要起身的愛菱,狀若瘋癲,怒罵道:“找韓特?韓特是誰?是那個年輕俊俏的小白臉嗎?你為什麼要找他?為什麼要去找那個小白臉?為什麼你們總是喜歡那種小白臉……”
連串喝問,弄得愛菱頭昏腦脹,更為老人的瘋態而擔心,他每一句都是用盡力氣吼出,但一面吼,兩眼幾乎翻白,嘴角也不自主地直冒白沫,顯然是舊病發作,而且病情還不輕。
除此之外,更有一樁奇事,隨著老人喝罵,他面上青紫肉瘤不住顫動,原本枯瘦的身體,左臂卻忽然漲大,漸漸變得肌肉賁起,成了只不成比例的壯碩手臂,而嘶啞的吼聲,逐漸有力起來,最後簡直聲如洪鐘,每一句喝問,都像在愛菱耳邊落了個炸雷,霹靂不絕。
“你們這些女人沒半個有真心,全都喜歡那些年輕英俊的小白臉!小白臉也是混帳,卑鄙無恥,假仁假義,全沒有兄弟義氣……”
手臂握力急增,咯咯骨脆聲響起,愛菱吃痛,又掙扎不脫,剛要叫出聲,卻給老人的目光一掃,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在鬥蓬下,赤先生的雙瞳閃爍著黯淡紅光,逐漸發亮,琥珀般的赤紅色,讓人不由得聯想到最稠濃的鮮血。
愛菱沒有再哼半聲,在家鄉,她曾看過這種眼神,那是在小時候一次偷溜玩耍的途中,遇著了正在覓食的母蝠蛇,那種嗜血猛獸盯著獵物時的目光,就像現在這雙眼睛一樣,兇殘、狂暴而擇人待噬。
透過這雙血紅瞳,愛菱本能地感到危險,但是現在所需要的,是鎮定。
在這刻,少女發揮了與外表不符的勇氣,她索性坐了下來,與老人面對面,輕聲道:“伯伯,這裡沒有什麼小白臉唷,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不過,能讓愛菱幫你做什麼嗎?”短短一句話,卻花了好大力氣,才忍住臂上疼痛,將每個字都說得清清楚楚。
老人聽了這話,動作一頓,幾下猛咳之後,目中紅光稍斂,劇喘道:“左……左邊第四口袋……拿藥……藥包……”
不待老人說完,愛菱已開啟老人左邊第四衣袋,濃濃藥味撲鼻而來,裡面各色配好的藥草包,五花八門,看得人昏頭轉向。
“哪種顏色的?藥草包好多。”
“綠……綠色……三角錐形……”
依照赤先生的指示,愛菱小心地取出綠色三角錐形的藥草包,解開包紙,幫忙把裡面的草藥粉末倒進他口中。老人閉目不語,凝神催發藥效,不多時,他全身關節響起啪啪脆響,面上肉瘤逐漸消腫,手臂也慢慢恢復原形,半晌過後,老人長長吁了口氣,手勁松緩下來,讓愛菱得以把手拿回來。
“伯伯,你好些了嗎?”再睜眼,老人眼中的赤紅盡褪,回覆原本無力卻清明的眼神。
愛菱不敢掉以輕心,還是小心地探問。手臂給抓淤青了一圈,剛才那一幕真是難以想像,一隻乾癟的枯瘦手掌,竟會突然變得那麼粗壯有力,這是什麼怪病啊?
赤先生連吸幾口氣,調勻呼吸之後,從衣袋中另行掏出三、四個藥草包,開啟服下,直過了好一會兒,他緩聲道:“唉!讓你看到丟臉的一幕,丫頭,老頭兒多謝你了。”
“伯伯,您好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