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迷糊無奈搖頭,嘆氣道:“嗐,死馬權當活馬醫。給一個警告,紫鳶大事不糊塗,她會酌情考慮的。”
然而,事與願違。
栓子回來了,但面色鐵青,語氣沉重:“紫鳶已進入地道,誰也不敢攔她。”
楊迷糊和胖子猛地坐起。
胖子禁不住抱怨:“你還說她大事不糊塗,你看看,大白天的,這是自尋死路!”
楊迷糊怒目圓睜,低吼一聲:“閉上你的烏鴉嘴!光抱怨有鳥用!青竹,好你個青竹!”
栓子和胖子面面相覷,咋與青竹扯上了關係?
楊迷糊沉思片刻,緩緩抬起頭,“全力戒備,靜觀其變,我相信紫鳶不會魯莽行事。”
他小心翼翼,繞行很遠一段路,悄悄爬上一棵大樹。這裡,可從側面看清,圍牆下的那堆磚瓦。
大樹雖剛剛長出嫩葉,但勝在樹枝茂密,是一個絕佳的藏身之處。
楊迷糊靜靜站在樹杈上,手持望遠鏡,等待著紫鳶的出現。
此時,比的是誰更有耐心,誰更有靜氣,心不靜則氣亂,易出錯犯過。
之前說'好你個青竹',他就已想明白了青竹的用心,至少是用心之一。
青竹故意利用髒老頭的異心,當面懟紫鳶,是想讓紫鳶心生內疚,促使她下定決心採取行動,來彌補自己。
加上,紫鳶生性愛冒險,喜刺激,碰到炸燬軍火庫這種事,本來就按捺不住。青竹稍一慫恿,必然燃起熊熊火焰。
說實話,紫鳶潛入軍火庫,最有優勢,也最為合適。但太危險,自己必定不會同意,肯定會另想他法。
對此,青竹冷眼旁觀,在看清自己的大致計劃後,便適時出來,倒逼紫鳶極力參與。
也許青竹從未明說過,但會催眠術的他,在紫鳶潛意識裡,有意埋下一顆若有若無的種子,再讓其生根發芽。
但青竹有錯嗎?
楊迷糊不想,也不能做出任何評價。
此次鎮江之行,本就困難重重,可謂危機四伏。
誰進軍火庫,都極有可能站著進去,躺著出來,生死難料。
自己為何能拽上胖子,卻撇開紫鳶?有失公允嘛。
但這絕非青竹此行的真正目的,他必然另有打算。
終於,透過望遠鏡,楊迷糊看到一塊磚頭緩慢蠕動,接著又是另一塊,慢慢地,一隻小手從磚瓦中伸了出來。
而且打出一個只有楊迷糊才懂的手勢。那是一根小指,緩緩轉圈,朝下壓,代表鄙視之意。
雖讓人啼笑皆非,哭笑不得,但讓楊迷糊的心,一下子安定下來。他連續'咕咕'叫了四聲,示意他看見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足足五分鐘,一個小腦袋瓜才小心翼翼,從磚瓦堆裡冒了出來,眼睛警惕的朝四方掃視。
但是,紫鳶的整個身體,並不是一下子就完全露了出來,而是一點點、慢慢的從磚瓦堆裡爬出來,遠看就像一隻蠕動的毛毛蟲。
楊迷糊突然發覺,白天也有白天的好處。雖然日軍的守衛仍很森嚴,但警惕心似乎並沒晚上那麼高,也沒有探照燈不斷掃來掃去。
此時,紫鳶突然打了個手勢,示意她要去堆積如山的油筒處看看。
楊迷糊心頭忍不住一緊,因為磚瓦堆與油筒之間,至少有五百米的距離。這麼長的一段路,如被日本兵發覺,後果不堪設想。
紫鳶半貓著身,潛行十幾步,躬身鑽進一輛大卡車的車底。不一會兒,卡車開動,緩緩朝著油筒所在的方向駛去。
原來,紫鳶是想借助卡車,帶她前往油筒處。
汽車還沒停穩,在離油筒大概十米遠,紫鳶從車底掉了下來,身體半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