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也沒理他,起身同青蕪見過禮後,視線落在了跟來的月嬪身上。
當年的月嬪是何相貌,他不曾留意。
但梁永安的外室,他卻是見過一次的,不是眼前這張臉。
想到梁永安不顧全族安危,揹著他們做下這等膽大包天之事,老侯爺緊了緊拳頭。
對青蕪道,“這裡是近二十年的賞賜登記冊,再往前府中得到的賞賜,老夫當初離京前都已分給了其他各房。”
他從懷裡拿出一本冊子,“這是分到梁永安名下的,還請公主過目。”
青蕪接過,神情正色地朝老侯爺一禮,道,“青蕪謝老侯爺。”
老侯爺會出現,且對一切都瞭然的樣子,讓她也很意外,不知為何,她竟想到了是時煜和衛清晏請來了老侯爺。
將名單交給了容與,其他人則開始翻閱箱子裡的記錄冊,而外室宅子裡屬於皇宮裡的東西,也已登記好被送了過來。
梁永安沒想到老侯爺會這般配合,心頭一慌,忙暗暗朝老侯爺搖頭。
青蕪要查登記冊的目的,就是為了逼他承認月嬪身份,先帝太妃成了他鎮北侯的外室,整個鎮北侯府都躲不過去的啊。
他不信父親會為了幫外人,連整個侯府都不管。
可老侯爺隻眼神冰冷了看了眼老兒子,便對長孫道,“去請族裡幾個長輩過來。”
那姑娘告訴他兒子所犯罪孽時,他還將信將疑,如今看到兒子這反應,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個孽畜。
高門貴府裡的賬務冊子都是有編號的,只要編號齊全,沒有被撕毀的痕跡,冊子就是完整的。
只要冊子上沒登記宅子裡那些東西,那月嬪要麼承認自己是先帝妃子,要麼承認與公主府的面首勾結,偷盜了公主府的寶物。
前者,她會死,後者,只要青蕪道一句,記錯了,那些東西不是公主府的,月嬪還得繼續交代東西來處。
交代不出,同樣是個死,且這京中認識月嬪的高門貴婦太多了。
意識到自己的困境,月嬪救助似的看向梁永安,但梁永安已經沒心思去管他,他在想,老侯爺叫族人過來做什麼。
想到某種可能,他老臉一白,忙跪到老侯爺身邊,“父親,家醜不可外揚,請您為了全族考慮啊。”
老侯爺冷沉的眸光只掃了他一眼,便閉上了眼睛,用了極大的毅力才剋制自己沒動手捶死這個畜生。
登記冊不是一時能看完的,梁家族老們來時,青蕪那些人還在一頁頁仔細對著。
儘管青蕪心裡很清楚,那些東西就是先帝賞賜給月嬪的,鎮北侯府的登記冊上根本沒有,可無論是看在老侯爺的配合,還是和福珠珠的交情上,她都想認真查一查。
剛開始,青蕪心裡是矛盾的,坐實了月嬪的身份,就能繼續追查福珠珠的死因。
可同樣的,梁永安和月嬪的事,也會連累整個鎮北侯府,甚至全族。
直到,她聽到老侯爺請族老過來,明白他要做什麼,心裡才終於輕鬆了些。
果然,族老們剛坐下,沒有任何寒暄的,老侯爺直奔主題,“請諸位過來,是為處理一件家事。
即日起,老夫將逆子梁永安逐出梁氏宗族,往後梁永安與梁氏宗族再無瓜葛,請諸位做個見證。“
說話的功夫,從懷裡掏出一封寫好的文書,遞給長孫梁福蘇,而後從腰間拔出匕首,動作迅捷地割了梁永安的手指,將其手指摁在文書上。
一系列動作快乾淨利索地讓所有人瞠目結舌。
“叔父,您這是作何?”比老侯爺低了一個輩分的族長終於反應過來,驚道,“他可是鎮北侯。”
哪有將承襲爵位的侯爺逐出宗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