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兩條長長的辮子,象黑色的柔軟溪流,從兩肩傾瀉而下,溫柔地遊蕩著,可,後來,李小蘭學會了抽菸,牙齒燻得微微發黃,一張開嘴巴,濃郁的香菸味就撲面而來。
他試探著勸她戒過煙,她聽了,卻乜斜著眼,冷冷道:你也把女人戒了吧。
他想了想,好象做不到,除了女人,他的人生哪還有什麼樂趣?他喜歡看著女人向自己獻媚的嬌笑,讓他很有成就感,他著迷將女人攥在懷裡吻得她們窒息的樣子,就象擁有了整個世界,他更迷戀將女人壓在身下,看著她們如痴似醉的臉,那時,他就是威武的大將軍,率領著身體統治並左右了身下的女人。這一生,他所有的成就感,都是女人給的。但凡男人,要麼事業上有成就感,若是事業上無,就只好在女人堆裡找了。他就屬於後者,從小隨父親在鄉下度日,他就曾一次次推敲,自己的理想不過是三餐可口的飯菜一張舒適的床,而三餐可口的飯菜與舒適的床不需要他自己賺,祖上早已留給他了,可以說,他的人生理想,在接過落實政策時政府給的老樓房產證時,就已完成了。
那時,他忽然地恐慌了,好象看到了人生盡頭,看到盡頭的人生,讓他慌得像失去了未來,後來,他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女人,她一點都不漂亮,甚至,有點邪惡,但是,那卻是值得他感激一生的女人,因為,在她懷裡,他終於看見了人生,可以這樣無限廣袤而美好。
後來,他不得不離開她,開始在很多女人懷中流轉,最初,他曾與每一個與他有干係的女子情意綿綿,後來就省了,因為他漸次覺得女人嘛,只要稍有些手段,只有口袋稍有點銀子去滿足她們對浪漫的想象,什麼婚姻什麼愛情,你想跟她們要什麼都可以,誰說金錢是買不到愛情的?伊河堅信是能的。誰又能肯定那些披荊斬棘而來的真摯愛情,一旦遭遇困苦,它們不會變色呢?
愛情是需要浪漫的,但浪漫是需要資本的。
這樣的事例,市面上一抓一把,老街街尾的茶樓裡,盛傳著各種各樣的故事,有幾樁不是與銀子有染而起的變故呢。
所以,當李小蘭鄙夷那些媚蜂浪蝶們看上的只是他口袋裡的錢時,他就笑,若不是口袋裡藏著幾個錢,當年,她李小蘭可會拿正眼瞧他?
他至今記得,當年,在紡織廠門口攔下李小蘭的腳踏車說我們交個朋友吧,李小蘭的樣子就像被人拿糞水潑了,她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彷彿眼裡裝了兩挺機關槍,無數惡毒的斥責像子彈一樣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伊河沒急也沒惱,這樣的開場白在他泡女孩子生涯中出現無數次了,他充分相信老樓的魔力,只要把老樓一亮,那些憤怒的女孩子就跟吃了迷藥一樣乖順地偎在他臂上,更有甚者,她們會主動投懷送抱,以求用既成事實成為老樓女主人。
可,他在李小蘭面前遇了挫。
那棟被他用來做垂釣誘餌的老樓,李小蘭壓根就不去看,對他,更是嗤之以鼻,因為李小蘭已有愛情了,那個時候,女人們都在哭著喊著搶著嫁軍人。那人,是李小蘭的鄰居,李小蘭15歲時愛上他,16歲讓他吻了,在他即將離開青島北上的那個夜晚,李小蘭把女孩子所有能給的都給了他,很多年後,李小蘭回想起那個男人,依舊淚下潸然,她不恨他,一點都不,他是雕刻在她心上的一道最為優美的傷痕。
她等了他六年,他卻選擇了留在北京,那時,伊河已足足追了她一年,她的心,紋絲不動,這更讓伊河認為遇到了另類,從沒哪個女孩子拒絕得了透露著陳舊奢華氣息的老樓,她李小蘭就能,儘管伊河喜歡以老樓做誘餌垂釣女孩子,但,打心眼裡,他希望娶的女子絕不是衝老樓來的,希望在嫁他的女人眼中,老樓的魅力抵不過主人的魅力。否則,對於他輝煌的情史而言,將是一個多麼毀滅性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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