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雲抱著臂,看門外,一動不動地看。
她的腰那麼地軟,軟得像抽了骨,彷彿輕輕一揉就會團起來,再輕輕一伸,就會拉成無限長,左左的唇印在腰肢的面板上,他感覺到了巧雲的顫慄,沿著唇,傳遞到他心裡。
門外的天漸漸黑了下來,左左覺得自己的身體燃燒了起來,他像個發燒的孩子,要抱住一塊冰一樣緊緊摟住了巧雲,情慾迸發地叫著姐姐,巧雲像猛然醒來一樣,猛地打了他的手一下,說:小屁孩,放開手。
說著,一抬手,將燈開啟了,雪白的日光燈管散發著刺眼的光芒,像針尖,將左左,騰地,就給扎醒了。
他坐在理髮椅上,雙手下垂,痴痴地望著巧雲,臉上的緋紅久久不能散去,他有些慚愧有些慌張有些手足無措,他不知自己是不是闖下了不被原諒的大禍,他就象個孩子,因為貪玩不小心摔髒了新換上的衣服,正惶恐著即將來臨的、來自成人的苛責。
巧雲的臉也是紅的,她看了他一會,嘆口氣說:左左,你太小了,我不能毀了你,你該回家了。
那天晚上,左左是步行回家的,差不多十公里的路,他走到了深夜,那一路,他邊走邊落淚,他覺得自己被遺棄了,在悠悠的愛情世界裡他落選了,在父母的關愛裡,他被父母相互的敵視排擠著,在巧雲那裡,巧雲小心翼翼地一躍,他就被遺落在了後方。
左左站在老樓的樓下,整棟樓都很靜了,除了悠悠的窗子,其他窗子都像進入了夢鄉的眼睛,只有那些習慣了在暗夜潛行的貓,颼颼地一躍而過,它們柔軟而溫暖的皮毛,溫柔地蹭一下他的腳踝,他就蹲下來,仰著頭,看高高的玉蘭樹,茂盛的樹葉在夏夜裡嘩啦嘩啦地響著,像有許多的人,在高聲交談。
他進了樓,在自家門口站了一會,覺得無趣,便順著樓梯到曬臺上去,他想到曬臺上看那些蓬鬆得像雪絨花的星星們。
當他路過悠悠門口時,整個夜,靜得令人驚悚了,過了一會,他聽見陳年怯怯的聲音說:我的心,怎麼就這樣慌亂呢?
然後悠悠就像嬌滴滴的小狐狸說:莫不是你老婆正在門外偷聽。
左左飛快走到曬臺上,他不想讓悠悠將自己當作竊聽別人黑夜的下流之人。
他的梔子生長得無比茂盛,它們的葉子,象肥腴的手掌,像不甘被冷落的女人,在夜風裡輕輕搖曳,左左捏了捏它們,仰頭去看星星時才忽然想起,剛下過一場毛毛細雨,天正陰著,曬臺上到處溼噠噠的,散發著木料的腐朽氣息。
這時,他聽見了一聲尖叫,是一聲快活的尖叫,他愣了一下,往梔子的後面避了避,然後張望著尋找那聲音的起源,他終於找到了聲音的起源,是從悠悠的那扇半掩的窗裡發出的,正值盛夏,而閣樓就住了悠悠自己,平時也基本不會有人上來,所以,她快活的叫聲,有些放肆,叫聲間隔得越來越短,很快,就連成了呢喃不清的一片,突然地,他聽見悠悠嬌嬌地喘息著並呢喃著爸爸,我親親的小爸爸帥爸爸……然後是陳年呼喚著心肝寶貝的一聲長嘯……
一下子,左左就跌坐在曬臺上,喉嚨無比干渴,心幾乎要躍出了胸腔。
周遭一片寂寥。
悠悠的房間,陷入了死往般的寂靜。
這時,有人從裡面拉開的窗簾,他聽見陳年說:白天的太陽把閣樓曬透了,你這裡太熱了,要不,我給你裝臺空調吧。
不要。悠悠從背後攬著他的腰,一張柔媚的臉顯得很嬌弱,拒絕的神態卻是堅決。
陳年點了一根香菸,嫋嫋地抽著,低了低眼稍問她:送你什麼你都不要,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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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節:曬臺上的優美梔子(4)
我只要你的愛情,我不會要你一針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