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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左的長腿,遊蕩在三樓曬臺上,他望著悠悠的窗子,窗簾緊閉得有些曖昧,他嘴角翹了一下,又一次想到死亡。是的,他已為死亡準備了很多道具,譬如繩子、藏刀、從學校實驗室偷拿的氰化鈉等,有時,他會藏在房間裡擺弄這些東西,擺弄來擺弄去他就笑了,其實,兇器是無特定象徵的,任何物品都有致命性,甚至養育萬物的泥土,攜裹美好的綢緞……
很奇怪,每當想到死亡,他的耳道、心裡、腦海中就會響起一陣陣笑聲,尖利清脆,那聲音像嬰兒在一間空曠而封閉的房間來回爬行、大笑,迴音繚繞不絕。
N多死亡細節,是他為一個叫陳年的男人設計的,其實,如果換一個使他們相互認識的媒介,說不準,他們會成為朋友。
使他們認識的,偏偏是悠悠。
當然,左左認為悠悠使讓他們相互認識並不是使他起了殺機的主要原因,而是,他看見了蔓延在陳年心中骯髒而卑下的毒,若他不下手,早晚有一天,愛令智昏的悠悠,就毀了,像一個虔誠的徇道者,心甘情願地任由他毀自己了;他若不下手,她便永遠無從看清,這樣的徇道,是多麼的可笑與不值得。
那麼多人懼怕死亡,它是人生最大的惶恐吧?將一個人活的權利剝奪了;使他,再也不能享受美好的陽光嗅不到馥郁的花香不能擁有醉人的愛情;是對生者最殘酷的懲罰,是眼睜睜地看著身體背叛了自己,卻無力救贖。
左左摘下一片梔子花葉,咬在唇間,微微的苦澀沿著舌尖蔓延開來。
死亡是件多麼富有詩意的事情。這樣想著,他的眼裡就渙散出了迷幻的凌亂,象看到了完美的夢,在面前搖曳,恍如畫面。
他蓄謀了不是一天了,他的耳道里心裡腦海裡,總是響著一個孩子的笑,清脆,神秘,愈笑愈是冰冷。
他掌心裡沁滿了冰冷的汗水,他在夜裡拼命地想,我為什麼要殺死那個人呢?這一生,他是必要殺死一個人的,若陳年不曾存在,那個被殺死的,便將是自己了,他將,在對悠悠的痴愛中迷失自己,像風,在密封的盒子裡找不到去路。
他問自己。
答不了,就坐在黑夜裡失神,望著無邊的黑暗,想象陳年被車撞死了,鮮血淋漓,他想象陳年在街頭被混混們打死了,他倒在地上的樣子很殘酷……
他覺得冷。非常的寒冷,被風攜裹著鑽進了他的身體。這些紛紛闖進他腦海裡的死亡場景,技術性過於匱乏,並不合他心意,太缺乏詩意了。
他希望任何事物都是優美的,哪怕是殺戮,這樣,才符合他的性格他的審美。
天,總是那麼快就亮了,亮亮的白天告訴他,他是個耽於夢幻匱於行動的膽怯男子,有很多幻想,只能停在那裡,永遠地是幻想。他很沮喪,他不想成為兇手,但是,他必須那樣吧?他是那樣喜歡自問的一個男子。
沒事的時候,他坐在三樓的曬臺上,望著關閉的窗簾,設計完美的謀殺情節,已成為了嗜好,像一個熱愛航模的孩子仰望航模飛翔,每當一個設計完成,他就會在臆想裡露出暖暖的笑容。
那窗簾的裡面,便是一張巨大而柔軟的床,它看上去那麼闊大而柔軟,像無邊藍天上懸著的雲絮,只是,那雲絮裡演繹著悠悠與陳年的幸福卻跌落著左左的痛苦。
許多次無意間的偷窺裡,他恨不能,跳將起來,一把抓起那個伏在悠悠身上的畜生,扔將下樓,看著他肝腦塗地才叫快活。
可,他又是那麼膽怯,長這麼大了,他不僅從沒動手打人也沒罵過任何人,他是個安然善良的孩子,所有人都這樣以為。
沒有人知道,愛,讓他心裡,駐滿了殺機。
噢,對了,那個被他在臆想中謀殺了一萬次的陳年,他高而帥,有著挺拔的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