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城樓,默默的遙望西北。
元仲廉垂首立在一側,直到看見自己的身影越來越長,才抬眼望向王妃,王妃已經站了兩個多時辰。
夕陽的銀輝落在王妃的身上,恍惚中,甚是覺得淒涼。王妃的側臉,一如深邃的森林,無邊的幽暗和死寂。秋日的蕭條也抵不過王妃目光中的荒涼。可是,荒涼之中,漸漸的有了微弱的光。
這個消瘦的身影,能夠承受住多大的悲傷,凝視著王妃的側影,猛然間,王妃似乎是清園中的松樹,就是冰雪壓至,也是傲然屹立。
“仲廉,此去黎霄峰需要幾日?”玉清緩緩開口。
“快馬加鞭,連夜趕路的話需要兩日。”元仲廉答道,不明白娘娘為何問這個。黎霄峰在周國境內,穿過眼前的裂雲峰,便是銀州城,過了銀州城便是黎霄峰。
玉清不再開口,良久之後,拖著沉重的步子,返回王府。
高演的寢居內,玉清坐在一側,盯著自己的腳面,沉沉開口,“仲廉陪我去,你們留下。”
“王妃此去危險,”閭丘策說道,“而且不一定能找到。”
“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試一試。”玉清語氣堅定。
昨兒,她與閭丘策研究一夜,除了龍涎草,無法解高演身上的毒。可是龍涎草只在書中記載過,並未見過。據說龍涎草長於高寒之地,而且書中也提到龍涎草曾在黎霄峰上出現過,黎霄峰也是唯一一個發現過龍涎草的地方,只是從未有人找到過。
“王妃不能去,讓奴婢同元將軍去。”逐溪答道,黎霄峰畢竟是周國境內。這十幾年來,周齊兩國雖無大的戰事,但歷來都有吞併對方之意。更何況娘娘和元仲廉身份特殊,萬一遇到危險,後果難以想象。她武功雖不及元仲廉,但遠遠超過玉清,即便遇到敵人,也有全身而退的希望。
“不行,”玉清一口否決,“你不認識龍涎草,你留下看著內院。”
六個人中,只有她和閭丘策能辨認出龍涎草。閭丘策年事已高,不宜前往,只能她去。
“迎藍,去將各苑的人叫來。”玉清吩咐道。
片刻之後,迎藍領著一眾侍妾前來。眾侍妾見王妃陰沉的臉,紛紛叩地行禮,噤若寒蟬。
“本宮同元將軍要離開幾日,你們給本宮安分點,”玉清冷冷道,“本宮不在的這幾日,府裡的一切事務均交由閭丘大夫,逐溪協助,聽明白了麼?”
侍妾們唯唯諾諾的點頭,珠翠輕顫,讓玉清厭煩,微微拂袖讓她們都退了下去。
回到連枝苑,玉清一邊換衣服,一邊說道,“我雖將事務交由閭丘策,但閭丘策始終是大夫,醫者仁心,凡事你要多費些神,明白麼?”
“明白”逐溪幫著玉清換上窄袖羅裙。
“逐溪,府裡就交給你了。”玉清穿好衣服,緊握住逐溪的手。
逐溪點點頭,“你放心,我心裡有數。”
“謝謝,”玉清展顏一笑,除下手上的玉鐲戴在逐溪的手腕上,“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回不來,你就找個人嫁了,我的嫁妝便是你的陪嫁。你與迎藍不同,她畢竟是王府的人,而你是我帶來的人。若是不能留在王府,又不願意嫁人,那些嫁妝也足夠你一生衣食無憂。珍藏好玉鐲,庫房的人見到玉鐲才會讓你領走那些箱子。”
逐溪凝望著玉清,眼眶溼潤,伸手摟住玉清,“玉清,”一聲輕喚後,哽咽無語。
玉清輕輕推開高演的房門,屋裡的死寂和濃濃的藥味,讓她微微窒息。撩開珠簾,輕輕放下,明知他不會醒來,依舊怕珠翠之聲驚擾了他。
緩緩的走到榻前坐下,凝視著熟睡的高演。幽冷的燭光下,高演似一朵落地的梨花,沒有生氣,只有荒蕪的白,長髮紛亂散落枕邊,漆黑的長髮顯得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