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倒車。
有人前來的目的是為了祭奠方孝孺,有人是來抒發自己的不滿,讀書人雖然沒有弘治之後那般囂張跋扈,可是骨子裡卻總是希望自己有些風骨,於是乎,人開始越攢越多,方府四周開始瀰漫著不安的氣氛。
緊接著,有人開始痛哭起來,這是一個很不好的訊號,因為大肆大哭極容易引起共鳴,人一旦情緒激動,就會帶動其他人,而一窩人情緒激動,就是釀成大事的徵兆。
不遠處,總旗吳濤小心翼翼的盯著,臉色一下子不太好了,身後的一個校尉扯扯他的袖子:“大人,怕要出事了。”
吳濤點點頭:“這麼多人,不出事才怪,回去稟告吧。”
百戶所裡氣氛緊張,郝風樓也感覺不妙,該來的終於來了。
他看看吳濤,又看看曾建,這兩個他都不太信得過的傢伙,此時臉色也很難看。
對所有人來說,這簡直就是滅頂之災,一旦讀書人做出過份的事,百戶所無論是否彈壓都是罪無可赦,你彈壓下去,但要籠絡讀書人,所以拿你做替罪羊;放任不管,鬧出這樣的大事,你無動於衷,又是翫忽職守。
這才剛剛到任呢,大家不是不明白這裡頭的玄機,正是因為明白,所以縱是曾建這樣的愣頭青,也感覺不太對勁。
郝風樓深吸口氣,才道:“事到如今,我把話說明白一些吧,若是大家不能同舟共濟,這個坎,我們誰都邁不過去。從現在開始,所有人聽我號令,本百戶說一必須是一,說二必須是二,諸位有什麼話說?”
吳濤順從地點點頭:“全憑大人做主。”
曾建猶豫了一下,也跟著點了頭。
“集結所有人手,披掛起來,要做到刀不離身。”
書吏周芳道;“大人,不能彈壓啊,就算彈壓,也絕不能動刀子,那都是有功名的讀書人,一旦……後果不堪設想。”
郝風樓冷冷地道:“誰說不能彈壓,就是要彈壓,維持穩定是錦衣衛的職責,若是連這個都做不到,天子養我們何用?”
周芳沉默了,他心裡暗暗搖頭,新任百戶太年輕,看來也是個愣頭青,沒有前途,看來這一次,自己也得跟著倒黴了,吁了口氣,蹉跎一番,感慨自己時運不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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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應天府裡,當值的堂官已經接到了訊息,一下子傻了眼。
這位堂官姓柳,單名一個洪,柳洪很年輕,可是他不傻,他突然想到,今日應天府的府尹和同知、推官人等俱都告了病,一個說是舊疾發作,一個說是坐轎子摔傷了腿,柳洪一開始並沒有在意,可是現在事後回想起來,自己似乎是被坑了。
“大人,許多讀書人哭成一團,聚集的人數已超過了千人,許多人情緒極其激動,一個不好,可能釀成大禍,應天府是否……”
柳洪心裡叫苦不迭,抱著茶盞喝了一口,順了順氣,最後道:“不能去,別人管不管,本官不知道,可是應天府不能管,這些可都是讀書人,誰也擔不起這罵名。”
“可是坐視不理,似乎也說不過去。”
柳洪淡淡地道:“前些時日,不是有賊人趁陛下入京之時搗亂嗎?應天府不能姑息,理應按圖索驥,將這些傢伙一個個揪出來,傳令下去,讓三班差役盡數出去,挖地三尺,也要將這些膽大包天的狂徒找出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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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城千戶所。
張輔正在看一張條子,隨即冷冷一笑,喚來楊司吏,淡淡道:“果然是要出大事了,風雨欲來啊。”他眉飛色舞的道:“東華門百戶所那兒怎麼樣了,郝風樓打算怎麼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