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朱允文,太子殿下卻絕不可能,天子靠的是馬上得來的江山。而太子,憑藉的卻是以解縉為首的朝廷大臣,憑藉的是數以萬計的讀書人,他和朱允文,都是一樣的人。同行呢,是冤家,有朱允文在,就會有許多人三心二意,甚至有人會生出妄想,認為陛下百年之後,其實朱允文未嘗,不是一個好的人選,這雖然只是一些讀書人的痴心妄想,可是當真有人冒出這個念頭,太子殿下,就絕無可能,萬眾歸心了。”
“你明白了麼?收拾掉了漢王,太子就會毫不猶豫,收拾掉你佈置的這個朱允文,如何收拾?無非就是,揭穿朱允文的真實身份。既然他已知道這個朱允文乃是假的,要揭穿,何其容易?可是一旦揭穿,就會牽連到你,漢王完了,你自然而然,也就沒有了作用,到時,你依舊是十惡不赦之人。”
“朱允文既然已死,這件事,天子知道,太子知道,趙忠也知道,可是為何,趙忠一個東廠掌印,不立即尋找證據,來揭穿這個朱允文?你真以為,趙忠只是個酒囊飯袋?你錯了,這只是因為,漢王還沒有徹底的垮臺,這個時候,留著朱允文,還有一些作用,所以趙忠一面暗中奉旨尋找朱允文的破綻,另一方面,卻在拖延時間,既是給你製造機會,也是給太子製造機會。”
“你現在明白了麼,無論結果是如何,無論朝覲誰成誰敗,你紀綱,都必須死,什麼成王敗寇,這場遊戲之中,你註定,就已經成了棄子,可笑的是,你居然還不自知,居然還自鳴得意,以為將所有人,都玩弄於鼓掌之中,其實被人玩弄於鼓掌的,恰恰就是你。”
紀綱身上的鎖鏈發出嘩嘩的響動,顯然,他情緒變得激動起來。
郝風樓揹著手,嘆道:“人啊,就是如此,人人都以為,自己利用的是別人,其實,卻恰恰是被人所利用。更可笑的是,此人還不自知。所以,人千萬不要有非分之想,不要有貪慾……”
紀綱突然想到了什麼,身軀顫抖的更加厲害,整個人蜷在角落,牙關都咯咯作響起來。
郝風樓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怎麼,紀大人在害怕?”
那蓬亂的頭髮背後,紀綱的眼睛,竟是流出淚來,聲音哽咽的道:“你和老夫說這些,這些…這些本不該說的……你就不怕老夫說出去……或者,壓根……你就不會給老夫說的機會……是……是麼?今日……今日……是不是,大限已到……”
郝風樓風淡雲輕,搖搖頭:“不是今日,不過,也就這幾日了,其實現在,所有人都巴不得你去死,太子那邊,雖然你沒有什麼把柄,可是你活著,總是讓他有那麼點兒礙眼。陛下那邊,其實口裡是說,希望能從你口裡撬出點什麼,可是我卻知道,陛下未必想知道,他寧願,你已經死了。是了,最緊要的是,這些年,你掌錦衣衛這麼多年,知道這麼多機密的大事,還有衛中的兄弟,哪個不擔心,擔心你胡言亂語,把大家夥兒的一些老底,給揭出來,紀大人,可笑麼?事到如今,所有人都懸著一顆心,所有人都盼著你去死,許多人,都睡不安生啊,所以……你該成全他們,我會給你一個痛快,痛快之後,大家就可以鬆一口氣了,而我,也算是給大家一個人情,刨根問底,雖然是職責所在,可是有些時候,還是糊塗一些的好,今日夜裡,會有酒肉送來,大人,好好飽食一頓,再上路吧。”
郝風樓說罷,朝紀綱拱手,轉身而去。
紀綱瘋了一樣,踉蹌的站起來,要追上去,咆哮道:“大人……大人……郝大人,老夫還有話要說,有事要交代,這些事……茲事體大,茲事體大啊……大人……”
嘭……
牢門死死的合上,任由紀綱苦笑叫罵。
……………………………………………………………………………………………………………………………………………………